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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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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準備出門時門鈴響了。江薇開門,見來者是一位女子。 「請問,夏小姐在嗎?」女子問。 「在。」夏英傑應聲出來,覺得這女子似曾在哪裡見過,又一時想不起來,便問:「你是誰?」 「我們在湛江見過面,是我接待的你。」女子笑著說,「我們在文稿展廳裡也見過,只是你沒注意。」 夏英傑想起來了,這位小姐是萬路達文化公司的職員。也難怪,這麼一個全國性的文稿競價活動,蘇衛國怎麼會袖手旁觀呢?她問:「蘇經理來了麼?」 「下午剛到。」女子說,「總經理讓我來請兩位吃頓便飯,請不要推辭。說明一下,我是從組委會那裡瞭解到你們住處的,請不要介意。」 「蘇經理在哪裡?」 「就住這兒,一樓。」 夏英傑看了江薇一眼,意思是只能取消逛街了,然後對那女子說: 「再讓蘇經理請客恐怕不合適。你轉告他,如果想在一起聊聊,必須我做東。現在我們去餐廳,十五分鐘後如果你們不來,我就理解為你們不肯賞光了,我們還逛街去。」 「好吧。」女子即刻去通報了。 江薇見她走遠了,這才問:「怎麼,真要請客?」 「上次白吃了一回,這次有機會補上,扯平了。」夏英傑說,「咱們在請客吃飯問題上應該特別注意,避免和另一類女人混淆了。」 江薇能理解。時下,以性別優越感而隨便接受男人請客的女人的確大有人在。 夏英傑鎖上門,兩人下樓去餐廳。 由於不知道對方要來幾位,她們便選了一張較大的圓桌坐下。 十幾分鐘後蘇衛國來了,跟在他身邊的還是那位文質彬彬的男秘書。 「剛才那位小姐呢?」夏英傑問。 「回家了。」蘇衛國說,「派她來廈門,就是為了讓她順便回老家看看。」 只有四個人,桌子太大了,他們換了一張小一點的方桌坐下。蘇衛國接受了客人的角色,拿起菜譜點菜,然後笑著說。 「我這是頭一次被女士宴請。夏小姐為人處事總是與眾不同。有個性。」 誰都聽得出來,蘇衛國話中有話。更英傑井不介意,這次回請完全是出於禮節。 酒水菜肴很快上齊了,夏英傑請客人進餐,話卻講得很少。 為了不冷場,江薇找個話題問:「蘇經理是專業書商,對這種全國性的文稿競價,你怎麼會遲到了?」 蘇衛國說:「根據我的經驗,頭兩天是觀望階段,不會有實質性進展。再說,我們已經提前派人來了,並且發現了三部比較適合我們的書稿,大概得十幾萬元。雖然我剛到,但我瞭解的情況不會比你們少,包括有人試圖用八萬元買夏小姐的書稿。」 「你還有機會看我的笑話。」夏英傑提示道。 這句話說中了見面的主題。 蘇衛國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海口那次書稿交易的失敗確實使他失了面子,他原本是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提出六萬元的報價的,他斷定對方會大喜過望,卻沒想到結局是那樣尷尬。當他知道夏英傑的書稿竟標價八十萬元的時候,他冷笑了一聲。在他看來,以一個無名女子的處女作,這個標價太天真、太狂妄、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立刻萌生了宴請夏英傑的念頭,他要當面祝她成功,再看她以後怎麼收場。沒想到夏英傑自己講出來了,反而讓他不知道說什麼為好。 蘇衛國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現在看來,六萬元確實價錢低了些,但八十萬元的標價我認為有些離譜。能不能告訴我,你標價的根據是什麼?」 夏英傑謹慎地說:「書稿曾專門送北京請權威人士鑒定,專家肯定了稿子的價值,並提出修改意見,我也按照意見修改了,這就是根據。當然,八十萬只是一個期望值,可能是窮則思變的一種過分表現。不過,被人笑話一次至少能長點自知之明。」 「你忽視了名牌效應。」蘇衛國說,「你的作品確實有獨到之處,我也很欣賞,但你畢竟沒有名氣。如果你的作品署上著名作家的名字,那就另當別論了。」 夏英傑說:「我已經肯定這次要出醜了,如果你想看笑話,那我告訴你,你現在就可以看了,不需要等到競價結束。」 蘇衛國不明白了,問:「那你來廈門幹什麼?」 「不知道。」夏英傑答道,「有些事說不清楚,不同的人處在不同的層次,不同的角度,價值觀當然也會不同。問題是哪一種價值觀更接近實際。」 這些話是指宋一坤而言的,蘇衛國自然聽不明白,感到有些玄妙。既然對方已經承認自己出醜了,他反倒對看笑話失去了興趣,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想了想,他說:「夏小姐既然這麼實在,那我也說句實在話。文稿競價結束後如果稿子沒有賣掉,我們仍然可以合作。當然,得在我們能接受的價格基礎上。」 江薇在一旁聽著,此時不動聲色地說了一句:「這麼說,以前蘇經理講的都不是實在話了?」 「口誤,口誤。」蘇衛國急忙更正。 文稿競價進入了第三天。 從這天起交易氣氛開始活躍起來,容納了幾百人的大廳裡雖然並沒有人高聲說話,而交易各方的談話仍使大廳回蕩著一種沉悶的噪音。 不斷有文稿成交的消息傳來。一部遺作自傳體小說以二十萬元被一位個體企業主買走,一部名人回憶錄被一家集團公司以一百萬元收購;一部電影劇本經過幾家電影公司的竟價之後,最終以一百二十萬元物歸得主。 成交的作品無一不是名家之作,夏英傑在這裡充分認識了「名牌」的價值。她不敢妄加評論別人的作品,只是盡可能地去瞭解他人之作的長處和不足,與自己的作品做比較,對自己的作品有更客觀的認識,而這種學習的態度使她一身輕鬆,幾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在各路好漢雲集的大廳裡,蘇衛國顯然屬於普通書商那一類,這類人更注重實際,不想出風頭,也不想冒風險,他們的目光一般都停留在年輕作者和幾萬元標價的書稿上。 江薇一直坐在桌子旁守著書稿,與其說是忠於職守,倒不如說她在想心事。近一個時期以來,她心裡總是不能踏實,回憶過去、分析現在、推測未來。一個懸在她腦海的問題一直困擾著她,她不斷地問自己:高等學府的學歷究竟應該是自己成就事業的知識基礎,還是僅僅做為糊口謀職的工具?夏英傑的發展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她,她越來越不甘心了。 正在江薇漫無邊際地想心事時,一位西裝挺括的中年人走到展位前站下,他先看了書稿內容介紹,然後在江薇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搬過書稿開始閱讀。他身旁有兩個青年,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他身後。 這種場面時有發生,大多都是看一會兒之後對標價提出異議,最後又走開。所以,這個人並沒有引起江薇的注意。 中年人看了一會兒,對江薇說:「小姐,我可以把稿子帶走看嗎?這裡有些噪雜,影響精力集中。下午四點鐘以前我一定把稿子送還,並且做出答覆。」 江薇說:「這要經過作者本人同意。」 「你不是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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