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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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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坤如獲至寶,連聲道謝。 王文奇謙虛地擺擺手說:「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僅供參考。我想冒昧地問一句,以作者的年齡、性別,如何能寫出這種題材的作品?」 「夏英傑北京大學畢業,做過三年職業記者,接觸的人很多,有不少商界的朋友,我想這與她的創作可能有關。」 「是個有發展前途的作者。」王文奇說著,起身從書架上取出四本書放到宋一坤面前,「這是一套文學描寫辭典,別人送的。這套辭典一百多萬字,從人物、建築、山水、季節到表情、心態、動作、氣氛,無所不有,還包括國內外主要城市的風貌和比較有影響的歷史事件,對寫作很有幫助,請你給夏英傑帶回去,也算我對文學青年的一點心意。」 「謝謝您。」宋一坤將那紙意見夾進書裡,把信封又往前推一下說,「錢您收下,您是忙人,我就不打擾了。麻煩您給我找一個袋子,我把書和稿子裝起來。另外我想問一句,作者有沒有直接向您求教的機會?」 「方便的話儘管來,我喜歡有出息的年輕人。」王文奇說,「但是錢你得拿走,我說過,我們之間的交易取消了。如果夏英傑只是附庸風雅滿足虛榮心,這個錢我敢拿,但是對於真正搞藝術的人,我只能尊重和幫助。我說話是算數的,不是跟你虛假客套,如果夏英傑還想登門的話,就請你把錢拿走。也許你還不理解一個老文學工作者的心情,對於真正投身藝術的青年,我們可以做師生或朋友,但決不做交易。」 宋一坤不知所措了。 王文奇找來一隻布提兜把信封、文稿和辭典一併裝起來,將宋一坤送出門外,那神情就像送一位老朋友。 宋一坤真的被感動了。 就在宋一坤離開海口的當天下午,夏英傑攜帶書稿乘輪船前往廣東省湛江市,約見萬路達文化公司總經理蘇衛國。到達湛江當夜,她在市中心找了一家旅館住下,於次日上午按名片上的地址找到文化公司。 這是某個事業單位的機關大院,院內有一座五層辦公大樓,樓下的空地停放著許多轎車。大院門口掛著十幾塊牌子,有房地產公司、裝飾工程公司、廣告製作公司等等,都是租用的辦公場地。萬路達文化公司設在三樓,租用六間房子,分別為經理室、業務部、資訊部、財務部、會客室和倉儲室,這裡工作環境優雅,每個職員都配有標準的工作臺,每個房間都有電話,尤其業務部和資訊部,八台電腦從一個側面顯示了公司的實力。遺憾的是,蘇衛國不在。 接待夏英傑的是一位小姐,她把客人請進會客室,非常抱歉地說: 「夏小姐,我們知道你和蘇經理有約,但實在不巧,蘇經理昨天晚上有急事臨時改變了計畫,開車去茂名了,這是他給你留的條子。」 字條上寫著: 夏小姐,我確因急事而失約,當時給江薇打電話通知你,但來不及了,你已經在途中,實在對不起。請你把稿子交給工作人員處理,我已經做出安排,派專人為你購買返程船票並送你上船,以此略表歉意。另外,我因商務二十三日去海口,請你把電話號碼留下,屆時我會約你見面,就書稿之事給你答覆。 蘇衛國 「也只能這樣了。」夏英傑取出稿子並寫下電話號碼交給小姐說,「麻煩你以公司的名義給我打個收條,可以嗎?」 「當然,例行手續嘛。」 小姐把書稿拿走,送來一張蓋有公司印章的收據和幾本雜誌,說:「夏小姐請耐心等一會兒,買票的人很快就回來。」 夏英傑擔心地問:「現在船票這麼緊張,不提前預定有把握嗎?」 「放心,保證沒問題。」小姐笑道。 不多時,拿票的小夥子回來了,說是離開船還有半個多小時。於是夏英傑在兩位公司職員的陪送下去碼頭上船。 就這樣,夏英傑一無所獲回到海口。 夏英傑關心的是審稿和答覆。既然確定了答覆時間和地點,她當然希望早回海口,因為少請一天假就少損失一天的工資收入。這樣一來時間和空間都能協調了,不但可以照常工作,也不影響接待宋一坤的維也納來客。 七月二十一日,王海和孫剛從維也納啟程飛往香港,二十二日上午抵達海口,住海秀大街國際商業大廈。由於宋一坤家裡的電話一直沒人接,他們便轉而與夏英傑聯繫。這才得知宋一坤兩天前就去了北京。 夏英傑認識王海,對孫剛卻只聞其名不知其人。孫剛身材魁梧,人也比較樸實,雖然穿著高檔衣衫卻沒有瀟灑倜儻的儀態,謙和的目光裡還隱隱含著一股茫然與憂慮。 夏英傑歉意地說: 「一坤知道你們要來,本打算在家裡等著,可臨時有變,他說事關重大不去北京不行,否則就會錯過機會。實在對不起,請你們二位多原諒。」 孫剛說:「他既然離開海口,那肯定是有要緊的事。不知坤哥能去多久?」 王海也關切地問:「坤哥去北京做什麼?」 夏英傑客氣而婉轉地答道:「他說最多一星期,估計這兩天該回來了。至於他去幹什麼,我也說不準。」 孫剛說:「這次來一定要見到坤哥,我們等他。」 夏英傑問:「這兩天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了。」王海說,「這兩天我們出去走走,正好看看島上的風景。」 孫剛看他一眼,那意思是:你還有心思觀景? 夏英傑與他們沒有話題,純粹是禮節性的應酬。漫無邊際地談了十幾分鐘,孫剛將一個禮品袋遞給夏英傑說:「這是我們倆的一點心意,你替坤哥收下吧。既然坤哥不在,我們就不去家裡了。」 夏英傑堅決拒收禮品,溫和地說:「我不能隨便替一坤接受禮品,不管什麼事,等一坤回來了你們當面談,請不要讓我為難。」 孫剛不便勉強,只得暫時收回禮品。兩人一直送她出了大門。 離開國商大廈,她直接回家了。一路騎車使她出一身熱汗,進門就打開空調機,然後點燃熱水器洗浴。心不在焉地沖洗完後,她便茫然了。 屋子空空蕩蕩,夏英傑從這個房間走到那個房間,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她情緒很低落,身體的各個器官仿佛也跟大腦一樣變得遲鈍了,一天只吃一頓飯也不覺得餓。八個月了,這是她和宋一坤第一次分離,就像一座房屋突然缺了一根頂樑柱,那種平日不曾留意的踏實和安寧忽然遠去了,忽然顯得那麼珍貴,連他偶爾發脾氣的樣子也有了某種浪漫的美感。 宋一坤不在的日子裡她總是想:他一旦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其實生活很平靜,什麼也沒有發生。她自己也不明白如何會產生這種奇怪的心理。 想到寫作,她腦子更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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