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他來了,請閉眼 | 上頁 下頁 |
一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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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能逃嗎?能活嗎? 真的不用再成為那個變態的盤中餐,從此告別巨慟和災難? 無聲的暗湧,仿佛在每個人心頭蔓延。可這個時候,薄靳言再一次掌控局勢:「女人和小孩先出去,我在最後。」 僅這一句話,就令所有人不爭不搶,以最快速度最高效率逃生。 一個、兩個、三個……薄靳言站在佇列最後,默數。偶爾,他會抬頭,看一眼牆壁上方皎潔如玉的月光。 七個、八個、九個…… 薄靳言已經在劈裡啪啦的火裂聲中,聽到了依稀的腳步聲,和零落的槍聲。他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Tommy很快會發現他們的逃脫,然後狙擊;而不管這地窖位置多偏僻,早晚都會引來消防或者員警的注意那就是他們的生機。 第十二個,最後一個。 薄靳言一抬手,把這個年輕男人往上一推,他的身體就鑽進了通往地面的洞裡。只待他到了地面,拉薄靳言一把,就能脫身了! 這時,身後急促的腳步聲似乎已經到了很近的地方。而男人已經爬上了地面,朝薄靳言伸出了手。 薄靳言微微一笑,把手交給了他。 半截金屬棍插入胸膛的一刹那,薄靳言極難得的有片刻的怔忪。銳痛仿佛瞬間洞穿他的胸口,他一低頭,就看到鮮血的蔓延。 男人猙獰的、錯亂的、痛苦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他的同夥!這一定是另一個折磨計畫!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極致的痛,令薄靳言閉了閉眼,又睜開。他看到月色在眼前一晃而過,他聞到青草的氣息,但是轉瞬即逝。然後是男人癲狂絕望的笑聲,其他人驚慌失措的聲音:「你在幹什麼?他救了我們!」 然後視線天翻地覆,他感覺到身體的墜落,重重摔回已經被火烤得滾燙的地面,火舌重新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意識墜入迷失那一刹那,他只是平靜的想:那個男人,被他所救的男人,只是因為長期囚禁,有了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 之後的幾天,他都陷入重度昏迷。他知道自己發了高燒,額頭、咽喉、眼睛、渾身,疼痛得仿佛被千萬根細針狠狠的紮著。而胸口仿佛破了個大洞,被填進了許多東西,又被人生生拽了出來。如此反復,每一遍都令他疼得在昏迷中大口大口喘氣。 他不斷的做夢。 夢到幼年時跟母親在江邊垂釣;夢到母親去世後,父親望著空蕩蕩的房屋,沉默如同死去的雕塑。 他也夢到第一次遇到傅子遇的場景,連環殺人案的一名受害者家屬,站在圖書館走廊另一側,朝他微笑。 最後,他又夢到昏迷前那一幕,而且反反復複,夢到許多遍他竭盡全力將那名男子推上地面,他卻轉身就拿起在地窖裡撿到的、早已藏好的燒得幾近變形的鐵棍,朝他猛插過來! 你認為你做的這一切,真的有意義嗎? 這個世界,你救的那些庸碌眾生,真的有人懂你? 恍惚間,仿佛有個聲音,在他耳邊說道。 薄靳言醒來,已經是幾天之後。 他一睜眼,就看到與曾經的地窖截然不同的環境。銀色的天花板、陌生的牢房和房間。 周圍安安靜靜,唯有他依舊躺在唯一的床上,身為俘虜。其他人是死是活,他也無從知曉了。 他的唇角泛起譏諷的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已經退燒了。 然而他緩緩站了起來。 此刻,監視器背後,地面的謝晗,盯著他的神色容顏,愣住了。 同樣桀驁清俊的容顏,只是比前些日子消瘦了許多。然而那修長漂亮的眼睛裡,卻是從未有過的不羈光芒。 他目光近乎戲謔的在牢房裡掃視一周,最後抬頭,停在牆壁頂端的攝像頭上。謝晗仿佛感覺到,他隔著鏡頭,正與自己對視著。謝晗的心頭竟沒來由微微一震,仿佛某種宿命般的徵兆。 然後他就聽到一個陌生的、意料之外的,卻像是他渴求已久的聲音,近乎懶散的響起了。 「Hi,寶貝。如你所願,我醒了。」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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