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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薄靳言站得離她最近,看著她這些日子全是笑顏,今天卻掉了這麼多淚。那股熟悉的滯悶感又湧上心頭。

  不過現在,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因為煩悶之餘,又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他眼裡只有簡瑤,一旁的傅子遇和安岩卻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瞄著他。因為傅子遇跟簡萱多多少少也算熟了,電話裡三兩句話就套出來,簡瑤媽媽對他傅子遇很中意,對薄靳言卻沒什麼興趣。

  等了一個月,終於等到薄靳言拜見未來岳母大人了。

  然而薄靳言腦海裡,怎麼會有「岳母大人是否中意我」這個問題?

  怎麼可能不中意?

  所以,等母女三人擦著淚鬆開彼此,看向他們後,他只從容一笑:「伯母,簡萱,你們好。」

  母女倆都微怔了一下。其實簡瑤早跟她們講過跟薄靳言戀愛,但親眼看到這個曾經清高又古怪的破案專家青年,將來會成為自己的女婿(姐夫),感覺還是有點不適應。

  「大神姐夫好!」簡萱最先乖巧改口。

  薄靳言心裡頓時異常愉悅,儘管什麼也沒說,俊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璀璨優雅。

  簡母則立刻嗔怪的看一眼小女兒,再望向薄靳言,心裡終究是歎了口氣,點點頭:「你好,多謝你照顧簡瑤。你們都好好的,就好。」

  傅子遇和安岩都有些訝然這話等於是承認薄靳言的身份了,想不到這一關他竟然……直接通關?

  所以果然低情商有低情商的運氣麼?遇到個女友這麼溫柔體貼,連女友的媽媽都不給他們一點為難?

  簡瑤倒是微笑立在一旁,像是早料到母親會接受他。

  薄靳言則全然沒在意眾人的情緒起伏,繼續理所當然又禮貌彬彬的對簡母說:「我們非常相愛,也非常合適,你完全不用擔心。」

  簡母楞了一下:「……好、好。」

  簡瑤立刻扯了一下薄靳言的袖子,其他人則全都含笑不語。

  聰明的女人,從不把矛盾留到必須直面的時候,才去解決。其實在回國之前,簡瑤就已經跟妹妹商量,做了很久母親的思想工作,基本已經給她做通了。

  簡母雖然不想讓女兒找這樣的男人,這次還遇了險。但瞎子也看得出來,簡瑤有多愛他,以她執拗的性子,絕不可能放棄他。再加上簡瑤反復跟她保證,大對頭已經死了,今後的罪犯都是小菜一碟,根本連他們的衣角都碰不到。簡母到底心疼女兒,其實呢,也有種命中註定的感覺,最後還是同意了。

  這晚,傅子遇和安岩各自回了B市的家。簡瑤一家人、薄靳言、李熏然,則直接轉機,回了潼市。

  不過一抵達家鄉,薄靳言才微微察覺自己失策因為簡瑤要回自己家過夜。

  對於薄靳言這種高智商腦力勞動者來說,睡眠習慣和品質是非常重要的。曾經,他習慣性的「筆直平躺睡眠姿勢」,現在已經完全被「抱著簡瑤入睡的姿勢」取代。所以,如此悠閒假期,卻竟然要一個人睡,他是不太喜歡的。

  但他完全理解,簡瑤這是人之常情,親情天倫。簡瑤也覺得很正常,微笑跟他說:「明天見。」

  薄靳言面不改色的答:「我不習慣跟你分開睡。我想你也不會習慣我可以去你家住。」將她的腰一摟,朝簡母微笑點頭:「走吧伯母。」

  母女三人全怔住了,簡瑤的臉頰更是微微一燙。

  現在的年代,簡母雖然思想開明,但他們到底沒結婚,她咳嗽一聲,看了眼簡瑤。簡瑤臉更熱了,低聲說:「媽你們先走前面,我跟他再說會兒話。」

  簡萱吃吃笑笑,挽著媽媽的手走前頭去了。簡瑤立刻瞪了他一眼:「不要在我媽面前亂講!」

  這晚,薄靳言還是自己回了別墅。但簡瑤回到家,母親理所當然問起婚事:「你們也……住到一起這麼久了,結婚……有打算嗎?」

  簡瑤的臉又是一紅,答:「再過一兩年吧。」

  她才24歲,對結婚沒那麼熱切。而且跟薄靳言在一起,什麼時候結婚好像也不太重要。

  在美國時,就有FBI探員問他們什麼時候結婚,當時薄靳言非常坦然的答:「我已經在準備了。」搞的她面紅耳赤。

  但她記得很清楚,兩人交往之初,薄靳言就極其有規劃的開始準備、訂婚戒了。所以她想,他所謂的「準備」,應該也還要些時間,一兩年估計差不多。

  除夕這天,薄靳言被邀請到簡瑤的母親和繼父家做客。一家人中午高高興興吃了團年飯,雖然以薄靳言的性格,與大家實在算不上「相談甚歡」,但好歹也是一表人才文質彬彬,再加上有簡瑤在旁適時「管教」「提點」,表現還算不錯。

  等吃完飯,簡瑤把他送下樓,他卻杵著不動,盯著她:「今晚去我家?」

  簡瑤的臉微微一紅,點了點頭。

  她當然也是這麼想的除夕夜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對著空房子過。

  兩人回到別墅,自是纏綿親昵了一番。尤其這段時間清閒無事,薄靳言自然也可以十分投入和享受。到了下午三四點鐘,簡瑤渾身都跟散了架一般,他的臉上卻始終掛著愉悅的笑容,還不忘嘆息道:「噢……這真是個美好的除夕。」

  簡瑤拿枕頭砸他:「天都沒黑呢!」

  薄靳言卻微笑望著她,眸色似乎有些深沉,但又湛湛分明:「去釣魚吧。」

  簡瑤忍不住笑了。不過想到他許多年除夕啊、耶誕節,可能都是一個人過的,她心裡就產生了很想要滿足他的念頭。既然……那方面已經滿足了他,現在當然也要滿足他的口腹之欲。

  「好。」簡瑤從床上坐起來,「不過今天溫度這麼低,怕是釣不到多少。」

  他卻慢條斯理的答:「一定能釣到。」

  誰知到了水邊,剛坐了一會兒,薄靳言就起身,淡淡的說:「我走一走。」

  簡瑤也沒太在意她早知道他對釣魚興趣全無,剛剛也根本就是坐在邊上看書,兩根釣竿都扔給她。

  聽著他的腳步聲漸遠,周圍安靜下來。夕陽斜照在波光熠熠的水面,浮標靜靜躺在水面,一如她此刻寧靜美好的心情。

  不過魚是當真少,釣了半天也只有兩條小的。這時天色已經暗下來,雖然冷,天氣倒是很好,銀白的月亮已經掛在墨藍的天空上。簡瑤聽到身後不遠處的腳步聲,頭也不回的笑著說:「我看還是算了,回家看春晚吧。」

  陪他看春晚,也是很有里程碑意義的啊。

  「簡瑤。」他卻在她背後,輕喚了一聲。

  簡瑤微怔了一下。這語氣……似乎有些凝重深沉。她放下釣竿,起身回頭,眼前的一幕叫她愣住了。

  皎潔的月光下,薄靳言就站在距離她五六步遠的一塊綠色的山坡後。他不知何時換上了筆挺的黑西裝、襯衣,還極難得的打了條亮色的領帶,顯得整個人挺拔清朗。

  而他手裡,是一捧鮮紅的玫瑰。烏黑清亮的眼眸,牢牢的鎖定了她。

  簡瑤的心怦怦直跳。而他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一臉篤定的樣子。

  而更加不容忽視的,是兩人之間的草地上,一隻碩大的烏龜,正是「沉默」無疑,正一步步向她爬過來。它的背上放著個黑色絲絨盒子,盒子裡是一枚璀璨晶瑩的鑽戒。

  然後薄靳言也跟在它身後,緩緩的向她走來。

  簡瑤凝視著他的雙眼,渾身的皮膚,仿佛也慢慢變得滾燙起來。

  誰知他剛走了兩步,就停下腳步,低頭掃了眼地面。簡瑤也循著他的目光望去,不禁失笑她面前是個小小的上坡,「沉默」卡在那裡,爬不上來了。短小的四肢亂抖了幾下,隨即連同腦袋一起縮回殼裡,罷工了。

  薄靳言微蹙眉頭,保持手持鮮花的姿勢不動,非常乾脆的抬起腿,輕輕一勾,就將沉默「踹」上了坡,言簡意賅的下令:「繼續爬。」

  雖然他的動作已經很溫柔了,但簡瑤還是哭笑不得,立刻上前兩步,把沉默抱起來,佯怒:「你踢它幹什麼!」

  薄靳言卻已經邁著大步,走到她跟前。也不說話,只盯著她。簡瑤抱著烏龜和戒指,即使低著頭,也能感覺到他兩道灼灼的目光盯在她臉上。

  月光如水鋪撒大地,原野間是草木和清雪的芬芳。而她的心,仿佛也隨著這夜色,隨著他幽沉的目光,沉淪到某個無邊無際的溫柔永恆的地方。

  「嫁給我,簡瑤。」

  嫁給我,心愛的簡瑤。

  我唯一的女人,令我怦然心動的女人。

  我的人生曾經寂寥。我曾經身處茫茫人海,卻寧願孑然一身。

  直至遇見你。

  溫柔的你,無與倫比的美好的你。

  言語無法表達。如果一定要概括,那就是我愛你,以我全部的智慧和生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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