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他來了,請閉眼 | 上頁 下頁 |
一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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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顯然我知道了全部。」他說,「他的幻想,他的渴望,他的下一個受害者是誰……」 簡瑤三人同時露出驚訝神色,卻聽他繼續說道:「……以及,確定他姓名、身份和相貌的辦法。」 §第66章 與薄靳言查案,往往會有這樣的感覺 你還困在山腳的迷霧中,他卻一眨眼跑到了陽光燦爛的山頂上,悠閒的一覽眾山小…… 「他」的幻想,「他」的下一個受害者,「他」的姓名、身份和相貌……薄靳言是如何得到這些不可思議的答案呢? 「很簡單。」他的手擱在車門上,輕輕的敲著玻璃,「因為其他三名受害者,只與男死者楊禹哲,存在唯一的聯繫。看到了這些聯繫,也就看清了他的幻想世界。」 正是下午兩三點鐘,陽光熾烈的照在明晃晃的路面。歐陽霖風馳電掣的開著車,臉色卻變得凝重。安岩也因薄靳言的話,陷入了困惑沉思。 而簡瑤也是微怔,但又隱約察覺到端倪是了!那些聯繫,就藏在極易被忽略的細節裡! 看到她眸光靈動,薄靳言微微一笑,開始了最簡潔精准的推理: 「女死者華蓧,售樓小姐,近期會調職到南丫島。而楊禹哲就住在南丫島,並且打算買房子。也就是說,如果這兩人沒死,未來就有可能相遇。一位單身、漂亮、活潑的女孩,跟一位英俊但是不善交際的小說家的邂逅……多麼美妙的愛情幻想。」 安岩立刻提出質疑:「難道僅僅因為他們可能相遇,1號就殺了她?」 薄靳言嗤笑一聲,答:「No,不是「可能」。1號不是已經安排他們相遇了嗎?」 這話他答得平淡,卻令其他人心頭生出一絲寒意。 「太變態了。」歐陽霖低聲說。 薄靳言接著說道:「周林莆,20022005年間擔任小學教師,而按照楊禹哲的年齡,那段時間正好在讀小學。『他』渴望得到周林莆的教導,得到這位像父親又像師長的、值得尊敬的男人。 李凱軒,一個孤獨、優秀、無依無靠的孩子,並且跟楊禹哲一樣,也熱愛文學別忘了他的那些作文比賽獎狀和英雄故事漫畫。如果他是楊禹哲的兒子,就會十分仰慕、依賴父親,並且今後也可能走上文學道路多麼完美的兒子的形象。 這就是他的全部幻想他幻想成為楊禹哲,一個才華橫溢的小說家,甚至取而代之。他為楊禹哲,也是為他自己,尋找了情人、父親和兒子。當然,因為他的童年和人生,幻想和現實混雜在一起,所以這個家庭也是充滿背叛和欺騙的,所以會有鞭打、折磨、殺戮他用這種方式,永恆的佔據了他們。」 他這席話說完,其他人沉默了許久,歐陽霖先開口:「僅僅因為這些根本不存在的、只是他自己幻想出的聯繫,他就殺了四個不相干的人?」 薄靳言唇畔滑過淡漠的笑意:「這些細節的『聯繫』和『暗示』,對於心理扭曲的罪犯來說,已經足夠完成一個豐富的幻想。」話鋒一轉:「這也解釋我們之前的所有疑惑。」 其他三人都是一怔,聽他說道:「第一,為什麼縱火案之後,他會偷渡離開大陸來到香港? 長途遷移以留給我們更多蹤跡?轉移到一個更小人口更稠密的地域空間束縛自己?還是他如此喜歡直面世界一流的員警部隊,增加被捕的風險?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是多此一舉。 噢……會不會是因為,2013全港華語科幻星河獎頒獎典禮,就在他返港第二天舉行?我說過,他具有不穩定的反社會人格,極端自我、隨心所欲。他當時長途跋涉,很可能就是為了參加這個頒獎禮。」 簡瑤凝神靜氣的聽著。的確,以那人的狂妄和自我,以及他成為知名小說家的渴望,真的可能做這種事。 薄靳言繼續道:「第二,他在虐待楊禹哲期間,為什麼封住他的嘴? 如果他們都參加了頒獎禮,『他』甚至很可能也參賽了,但是落選。會不會他們倆本來就認識,所以他必須封住楊禹哲的嘴,否則,他的身份就會洩露?」 這個推測只令其他三人心頭一凜。 之前,大家似乎一直被「他」的種種行為誤導,認為所有的犯罪都是隨機的。可如果薄靳言的推測是對的,那就不僅僅是連環殺人案,還是有預謀有目標的殺人案。 而他們真的有可能順藤摸瓜,查出這人的所有資料了! 最後,薄靳言說:「有了這個幻想,其他所有疑點也都有了解釋。他為什麼只掠奪男人的人格;他為什麼拿走男人的銀髮、孩子的雙手。還有他把四個人扔到相距甚遠的地方因為最終,他從幻想中解脫,回到仇恨裡。他狠狠的拋棄了他們,而後開始新一輪的幻想,尋找新的受害者,組建新的家庭。」 他的目光停在前方筆直的路面:「他的下一個目標星河獎的另一位獲獎人。」 半小時後。 轎車停在一間漂亮的小別墅前,周圍已經有了幾輛警車。鄰居們紛紛探頭張望,氣氛凝肅。這裡正是第二位獲獎人的家。 薄靳言四人下車,歐陽霖走在最前頭,一名探員迎了上來:「頭兒,一家人都不在,一名鄰居說他們跟朋友出去玩了,地點不清楚。」 歐陽霖看一眼薄靳言。 薄靳言神色淡漠不語,簡瑤也明白歐陽霖的眼神「朋友」,會不會就是他? 他已經,開始了第二輪? 歐陽霖又問:「頒獎禮那邊怎麼樣?」探員答:「正讓他們把所有照片、資料和視頻傳過來。」 太陽一寸寸西移,偌大的寓所前,警員進進出出。而全港範圍內,也對這家人展開了搜索。 薄靳言靠在一樓陽臺欄杆上,手裡拿著個相框,正是失蹤的一家五口:男女主人、兩個孩子,還有男主人的父親。 簡瑤走到他身旁,輕聲問:「他又會像上一輪,如法炮製對待他們?」 薄靳言的側臉映著微光,眸色幽黑沉靜:「不,這家人本來就是完整的,對他的吸引力更大。我想他不會滿足於旁觀和控制,而是會真正取代男主人……」 簡瑤心裡堵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會要求他們,像家人一樣跟他生活?而他扮演男主人的角色?」 薄靳言點點頭。 簡瑤沉默。這樣的一幕,想想就覺得恐怖。但她又覺得,一定是「他」會做的事。薄靳言幾乎把這個嚴重心理變態者的每一點心思,都把握得精准細緻出神入化…… 簡瑤微微一怔,側眸看著他的臉,腦海中倏的閃過尼采的話:當你看著深淵時,深淵也在看著你。 就算他聰明絕頂無人能及,看著他為了破案,天天像變態一樣去思考、幻想……只叫她莫名的一陣心疼。 她輕輕執起他的手:「靳言,這個案子查完了,我們放個長假好不好?你不是說要帶我到美國走走嗎?那這段時間就不許接案子,專心陪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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