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他來了,請閉眼 | 上頁 下頁
一二二


  「第四,為什麼拿走老人的一縷銀髮作為紀念品。如果是象徵他對死亡和生命的主宰,鮮血或者其他器官,會令他更興奮。可他卻拿走了一縷柔軟的頭髮。」

  簡瑤亦是思緒如潮,接口道:「銀髮給人的感覺,更像是歲月、滄桑這一類比較溫和的情緒。」

  話音剛落,薄靳言眸色一斂,側頭望著她,眼中波光熠熠。

  「精准。」

  低沉的嗓音,簡潔的讚美,卻叫簡瑤心頭倏的一跳,泛起陣陣甜意:「謝謝。」

  薄靳言眸中掠過淡淡笑意,接著說道:「最後一點,為什麼殺人之後,他要把四個受害者,扔到相距很遠的不同地點?既然都是他所憎恨摒棄的,為什麼不一起扔掉,反而頗費周折?」

  簡瑤愣住了。

  薄靳言講完五個矛盾點後,原本清晰的案情和畫像,已經徹底變得撲朔迷離,甚至叫人完全摸不到頭腦。

  但她的感覺,似乎又進入了一個新的領域,新的開始。它叫人困惑,也叫人更振奮。因為你能預感到,這一次,只要撥開雲霧,一定離真相不遠了。

  薄靳言牽著她的手,不急不緩走向停機坪的出口。

  「不言而喻,四名死者間,還存在某種聯繫,我們尚未發現。」他說,「所以接下來要做的」

  簡瑤:「回到第一步對受害人的行為分析。」

  薄靳言腳步一頓,低眸看著她。

  「怎麼了?」簡瑤疑惑。

  「沒什麼。」薄靳言卻微微一笑,繼續邁開長腿向前。簡瑤也沒太在意,快步跟上去。

  而薄靳言走在晨光中,心情卻變得越發愉悅。

  呵……她居然把他要講的話,一字不差講了出來。這在以前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果然啊!再緊張的案情,也阻止不了他們每天相愛的更深。

  轎車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

  陪同薄靳言和簡瑤去探訪受害者親友的,是一名香港探長,名叫歐陽霖。還有安岩,因為可能隨時需要他調閱分析資料。

  歐陽霖手搭方向盤上,不急不緩的隨著早高峰車流向前。看一眼後視鏡,說:「我的人把能查的都查了,四名受害者不存在任何聯繫。不知道你們想找什麼?」

  雖然是質疑,但是他的語氣很平靜沉穩,並不給人冒犯和挑釁的感覺。

  薄靳言卻淡淡的答:「我們找的,是不同的東西。」卻不往下說了,轉頭看向簡瑤:「告訴他是什麼。」

  簡瑤自然而然順著他的話講下去:「我們找的,是1號的幻想。」

  歐陽霖和安岩都沒出聲。薄靳言唇畔卻再次浮現笑意。

  噢……完美。

  第一個訪談的,是女死者華蓧的同事兼閨中密友,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她跟華蓧租住在同一棟公寓樓裡,所以是最瞭解她的人。

  華蓧的公寓還貼著警方封條,一行人走進屋內。被問及亡友的性格,女孩很快淚水漣漣:「小蓧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溫柔、聰明、善解人意,沒人不喜歡她。可是誰也沒想到……」

  簡瑤見狀上前,輕撫她的後背。女孩又說:「她半年前跟男朋友分手,難過了一段時間。除了這個,我想不出什麼異常情況。」

  歐陽霖對薄靳言和安岩低語:「男朋友我們已經調查過,案發時人在澳洲,不存在作案嫌疑。」

  女孩拿起桌上的家庭合影,遞給簡瑤:「她父母在鄉下,雖然不在身邊,平時也很疼她。本來下個月她就要升職了,調到南丫島分公司做高級銷售代表……」

  薄靳言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櫥櫃上那些照片上。同事、朋友、親人……每一張照片,華蓧皆是笑靨如花。看來真是個開朗而受人喜歡的女孩。

  離開華蓧公寓,再次回到車上,歐陽霖問:「跟我們上次獲得的資訊基本一致。薄教授,有什麼新發現嗎?」

  薄靳言西裝革履坐在後排,一臉淡漠。

  「你們認為,華蓧這樣的女人,對男人意味著什麼?」

  車內一靜,歐陽霖先答:「是個討人喜歡的女人,但又不會顯得高不可攀,很多男人會追求她。」

  安岩答:「Top2040的女人。」

  這答案令其他人都笑了,薄靳言又看向簡瑤,目光灼灼。簡瑤沒什麼遲疑,說出心中的推測:「華蓧無論長相氣質,以及我們側面瞭解到的性格,給人的感覺都很舒服美好。所以,她會不會是1號渴望得到的女人類型?」

  他們到的第二個地方,是老人周林莆的家。老人的女兒女婿接待了他們。

  有點意料之中的意思,周林莆跟前一位死者一樣,也是個公認的「好人」。女兒挺著個大肚子,在丈夫的攙扶下,哭得泣不成聲:「爸爸常說,一生無愧於天地。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們可以自己看。」

  簡瑤等人循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這位喪偶獨居老人的書房裡,放滿了各色獎牌獎盃。

  1995-2002,擔任消防員,多次獲得上級嘉獎;

  2002-2005,擔任小學教師,獲評本港百位優秀教師之一;

  2005退休前,調任到政府機關擔任公務員,業績斐然。

  女兒哭著說:「爸爸自己薪水不高,還幫助過很多人,資助過內地貴州的兩個失學兒童……」

  聽到這裡,連平時沒什麼表情的安岩,都輕蹙眉頭,低聲對她說:「請節哀。」

  而歐陽霖則湊到薄靳言耳邊,低語道:「所有這些我們已經核查過,在周林莆資助、援救、教授過的人裡面,沒人跟其他三位受害者有關係。」

  這當然不是有利的消息。可薄靳言點點頭,淡淡笑了。

  簡瑤看到他的表情,微微吃了一驚。

  ……這麼快?

  看來案情在他心中,已經有眉目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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