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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微涼柔軟的長指,輕輕撫上她的額角。這觸碰傳來輕微的疼痛,簡瑤順著他的手指摸過去,果然腫了一個大包。

  「太棒了。」他涼涼的說,「差一點就撞破頭了。」

  簡瑤:「……這是意外。」

  他收手盯著她:「疼不疼?」

  其實這點疼對簡瑤根本不算什麼,不過她低聲軟軟的答:「挺疼的。」抬起澄湛的黑眸望他一眼。

  薄靳言目光疏淡的與她對視著,回應得很乾脆:「忍著。」

  簡瑤:「……」

  卻又聽他說:「回家我給你冰敷。」

  「……哦。」

  他又低頭看向她的腳:「鞋脫了我看看。」

  簡瑤的左腳剛抬起一點,就被他輕輕握住了腳踝。男人白皙骨節分明的大手,包住她的腳掌,微涼微癢。待那長指輕輕拂過腳踝關節,簡瑤臉頰一熱。

  而他卻恍然未覺她的那點羞澀,兀自低著頭,兩道烏黑的長眉輕蹙著,越發顯得鼻高唇薄,眉目冷冽桀驁。

  「腫了一點,不算嚴重。」他鬆開她,下了結論,「不如頭上的犄角壯觀。」

  簡瑤瞟他一眼,下意識又摸了摸頭上的包。

  今天真是飛來橫禍,她低歎一聲:「腦子會不會撞笨了一點……」

  薄靳言已經發動了車子。他看著前方,語氣淡淡的答:「沒關係,笨了有我。」

  簡瑤微怔,心頭倏的一甜。

  結果聽他不鹹不淡的繼續說:「反正我智商180,你多一點少一點,沒有差別。」

  簡瑤:「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

  薄靳言唇角這才泛起一絲笑意,瞥她一眼,轉動方向盤,駛上了大路。

  夜色靜深,大切又快又穩的行駛在車輛稀疏的公路上。簡瑤很快就靠在椅子裡,迷迷糊糊睡著了。

  薄靳言神色疏淡的開著車。到了一個紅燈前,他徐徐減速、停住。頎長身體往椅背裡一靠,手指輕敲方向盤,安靜的等著。

  某個瞬間,他忽然轉頭,看著簡瑤安靜的睡顏,黑眸幽深如水。

  靜靜凝視了許久,他才側轉目光,看向前方。

  §第41章

  簡瑤睜開眼,就見墨藍的夜色裡,一彎新月懸掛在樓宇上方。

  她還坐在車裡,周圍的景物很熟悉,是她和薄靳言住的公寓樓下方。車內沒有開燈,只有社區的路燈遙遙映照進來。

  薄靳言就坐在她身旁,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盯著窗外,眸色冷冽。

  「在想什麼?」簡瑤靠在椅背裡,側頭望著他。

  薄靳言的長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他』沒有出現。」

  簡瑤靜默片刻。

  她知道這次,薄靳言沒有安排任何人在現場盯梢,只為留給「他」如果還活著的話留下訊號的機會。今晚「奇山」頂上人多嘈雜,「他」若出沒,應該是輕而易舉。

  但現在薄靳言說沒有,那就是不會有了他們都離開命案現場這麼久了。

  「看來『他』是真的死了?」簡瑤輕聲問。

  「或許吧。」

  他忽然轉頭看著她。

  車內光線如此黯淡,可穿著白襯衣的他,身姿卻顯得越發挺拔。如夜色般清冷的臉頰上,那雙眼更是澄亮逼人。

  簡瑤被他盯得心頭微凜,輕聲問:「怎麼了?」

  「ET」他輕喚,嗓音在夜色裡低沉如水,「我認為我們應該定個新原則:以後查案時,你必須24小時寸步不離我身邊。」

  簡瑤微怔:「跟著你沒問題。前面那句我沒聽清楚,ET?」

  「嗯。」薄靳言微微一笑,起身推門下車。

  簡瑤:「……你才是ET!」

  薄靳言繞到這邊,將她從座椅上抱起來,悠悠的答:「我頭上又沒犄角。」

  進屋時,已是淩晨一點。

  薄靳言把她放在沙發上,就走向廚房。過了一會兒,手上拿著兩個冰袋回來了。

  他在她身旁坐下,先按了個冰袋到她額頭上。刺骨的涼意令簡瑤吸了吸氣,結果就見他那薄唇畔浮現淺笑:「自己按著。」

  簡瑤默然接過冰袋。

  這男人……

  他對她的緊張和溫柔,果然很短暫。才過多久啊?他又是ET又是犄角又是淺笑,明顯已經愉悅的進入了「欣賞簡瑤窘態」模式。

  幼稚。

  就在這時,腳踝忽的一緊,被他握住了。

  只見他微微彎腰,動作非常自然的將她的鞋一脫,丟向玄關,隨即將她的腿輕輕一提,就放到了他的大腿上。

  簡瑤微赧,一動不動的看著。

  他卻極為神色自若,左手把冰袋往她腳踝一壓,右手拿起旁邊的遙控,打開電視,開始看紀錄片午夜追凶。

  冰袋接觸皮膚的一刹那,簡瑤又絲絲的微喘了口氣。而他目不斜視,唇角微揚。

  好吧……

  又溫柔,又幼稚。

  簡瑤對於這種刑偵法制紀錄片,一向是沒興趣的。盯著他的側臉,發了一會兒呆,忽的想起件事。

  「喂!」她輕輕蹬他一下,正好蹬在他掌心,「你說霍小璐的口供,滿滿的都是破綻,解釋一下啊。」

  薄靳言像是條件反射,一下子抓住她的腳,讓她不能再亂動。這才開口,眼睛還盯著電視機:

  「記得王婉薇案的遺書嗎?」

  「嗯。」簡瑤在腦袋裡回憶了一下。當時薄靳言之所以認定遺書是真的,是因為真的書信,才會有小毛病和漏洞,以及鮮明的個人文筆色彩;但假的,往往捏造得簡明、扼要、嚴謹,滴水不漏。

  這麼想來,似乎霍小璐的口供,的確像後一種。但因為這樣,就認定她的口供是假的,理由似乎又不太充分。

  像是能查知她內心的疑惑,薄靳言不緊不慢的說:「上次是文字書寫,這次是直接口述,分析方法當然不同。」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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