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他來了,請閉眼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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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原因于薄靳言而言,的確就如入門練習題一樣容易。他原本正要言簡意賅的解釋,一抬眸,看到她的神色眼神清亮、嘴唇輕抿、放鬆而專注。 噢?難得的溫順求教的姿態? 薄靳言的腦子忽的就轉到別的地方去了。往椅背裡一靠:「上週三……我們早餐吃的什麼?」 簡瑤疑惑的望著他怎麼突然提這個?上週三她怎麼記得……是了,那天早餐吃的是…… 「魚皮蝦餃。」她第一次做。因為特別費事,所以記憶深刻,而且後來再沒做過。 薄靳言的神色淡然自若:「明天我要吃這個。如果你沒有異議,我可以開始解釋案情。」 簡瑤:「……」 她剛剛居然覺得他光芒逼人? 見她默許,薄靳言微微一笑,開口了: 「首先,麥晨說見到她時,穿的是條藍色裙子永恆的幸運色,她專門穿著去自殺的。可死亡現場照片她穿的是黑裙子。她被喜歡的男孩表白,即使不改變自殺的主意,又怎麼會換掉有共同紀念意義顏色的裙子,穿上一條黑不溜秋的去死?她那麼敏感脆弱恐懼,難道希望死後陪伴自己的是黑色而不是藍色? 她給母親的訣別電話是00:05分,麥晨離開大概是00:30,她打給母親的第二通電話是00:40,但是沒接通。如果沒有改變主意,為什麼又打第二個?Double(雙倍)一下自己的痛苦嗎?而且是在麥晨離開後很短的時間就打了。最可能的,是麥晨令她放棄了死亡的念頭,這個時候,她想聽到母親的聲音。 她在00:37發佈最後一則日記,直至02:0003:00才死。這不合理,難道不應該有一個死前絕筆,寫下無法跟麥晨在一起的決定和痛苦、為自己的人生劃上句點、在日記裡向麥晨告別……諸如此類? 這中間的將近2個小時,她在幹什麼?不給母親打電話、不拒絕麥晨、不寫日誌……她在冥想嗎?為什麼給母親的電話沒接通就掛斷?為什麼她要選擇吸食毒品而死?如果這半年的痛苦令她覺得骯髒不堪,最後她依舊選擇最骯髒痛苦的方式死去?」 簡瑤聽得有些晃神,薄靳言已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吹了聲輕快的口哨,長眸清淺的望著她:「下次,這種難度的案情,請你自行解決。我的大腦要回到原來的思維水準上去運轉。」 簡瑤在心中仔細消化了他的話,又抬頭瞧他一眼。 他這麼理所當然說下次。 有沒有下次,可是她說了算。 思索片刻,她又問:「你覺得麥晨的話可靠嗎?」 薄靳言答:「可靠,否則他什麼告訴我們這些暴露謀殺真相的細節?王婉薇的日記也表明了,她的痛苦生活,跟麥晨沒有半點關係。」 簡瑤點頭:「我也這麼覺得。她的博客是隱秘可信的,今早技術人員說,沒有在網路資料庫找到博客被刪改過的痕跡,登錄終端也只有她的電腦。」 薄靳言又說:「另外麥晨提到,死者戴著珍珠耳環。現場照片她沒有戴耳環。」 簡瑤回憶了一下,點頭。 「你去查一下警局的證物,看是否有這對耳環。」 「好的。」 這時薄靳言拿起手機,撥了出去:「來我這裡。」 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麼,他的唇畔泛起笑意:「那就結束你那些無聊的會議。」語氣變得冷冽:「沒什麼比人命更重要。」 比起上次晚餐時的紅裙優雅,今天的尹姿淇一身香奈兒白色西裝,窈窕中透著帥氣。 她坐在辦公室的會客沙發裡,聽著案情分析,神色越來越凝重。 給她講述的是簡瑤。因為薄靳言說:「同樣的話,難道還要我說兩次?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 「……所以,我們需要馬上通知警方,立案調查,同時暫停本部門所有人的工作。」簡瑤向尹姿淇給出了結論。 在薄靳言和簡瑤的視線裡,尹姿淇靜默了片刻,抬起頭,神色已經變得平靜:「謝謝你們發現事實,否則一條人命無辜死去,而我的公司居然還有殺人犯存在這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 簡瑤點點頭,薄靳言卻沒什麼表情。 尹姿淇又說:「不過,這件事能否低調處理?」 簡瑤微怔,就見尹姿淇看向薄靳言:「行嗎?靳言?」 薄靳言的神色格外淡漠,完全沒有面對長姐時應有的親和:「你要我怎麼低調?」 尹姿淇緩緩的說:「繼續調查,查明兇手後,直接通知警方抓人,這件事不要公開。」 簡瑤能理解尹姿淇的顧慮,她當然是怕對公司業務造成影響。但就像薄靳言說的,人命關天,秘密調查會有諸多不便。 她看向薄靳言,只見他唇角微勾:「不行。」 屋內陷入沉寂。 過了一會兒,尹姿淇對簡瑤說:「小簡,你先出去一下。」 簡瑤:「好的。」 簡瑤走出薄靳言辦公室,帶上門,眾人都抬頭看過來。而林經理和尹姿淇的助理坐在茶水間的休憩處,正在聊天,看到她,也走了出來。 「有什麼事嗎?」林經理問。 「沒事。」簡瑤答,「董事長有事情要跟薄總說,讓我先出來了。」 她們當然就不再問了。 簡瑤找了個空位子坐著,大夥兒也繼續各忙各的。過了一會兒,裴澤的椅子滑過來:「今天要忙到幾點?」 簡瑤抬頭笑笑:「沒譜,看薄總的時間。」 裴澤盯著她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附近有家廣東菜不錯,我有些返卷沒用完,要不要去試試?」 不要跟他們有肢體接觸,吸毒的人一身傳染病。 沒長骨頭嗎?把手鬆開! 簡瑤看著裴澤,腦子裡卻忽然冒出薄靳言的話語。 有點囧,可也有一絲絲甜意劃過心頭。她答:「不好意思,我約了人。」 「男朋友?」 簡瑤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微微一笑,令裴澤鎩羽而去。 尹姿淇注視著弟弟,心裡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 她知道靳言從小就是孤僻的,對誰都冷淡,包括她。但在少年時的許多個日日夜夜,自私的父母忙碌得不見蹤影,他們總是在一起的。在一座大房子裡,吃相同的午餐晚餐,看相同的電視節目。當年紀稍長的她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他也總是不聲不響跟著,然後說:尹姿淇,你真的很無聊。 念中學時,她是風雲人物、舞會皇后。靳言則是英俊又冷漠的天才男孩,如果不說,誰都想不到他們是姐弟。但在她被花花公子劈腿、躲在家裡失聲痛哭,他會毫不猶豫的找到那個男孩,言語羞辱一番後,再俐落的揍一頓。 直至他去大學念犯罪心理,兩人就此疏遠。有的時候尹姿淇會想,是不是對於靳言這種人,其實不存在感情?因為幾年來他一直忙於學業,根本沒想過要聯絡她。但無可否認的是,能夠走進他生活的女人,只有她。這個事實,總能帶給她一種奇異的滿足和愉悅。但她不會去分辨,這到底是身為長姐的自豪,還是某種經年累月滋生的情愫。因為她是理智的,她會有輝煌的人生、門當戶對的未婚夫。而他依舊是他唯一的弟弟,就夠了。 可現在,薄靳言拒絕她的要求,明顯是無情的,不留餘地的。 尹姿淇盯著他片刻,開口:「你就這麼拒絕我?還是當著外人的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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