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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季白起身,埋首到她領口,在一片雪白的酥軟上落下一吻:「都長這兒了吧?」

  許詡失笑,輕輕抓住他的襯衣衣領,湊過去安安靜靜的吻著他。

  就在這時,季白電話響了。兩人瞬間鬆開彼此,同時看著手機。

  是老吳:「頭兒,剛剛發現了第二具屍體。」

  ——

  季白等人趕到案發點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這是與上一處棄屍點相距數十公里的山區,位置要更偏僻。此時暮色朦朧籠罩大地,屍體就躺在一個山洞前的樹林中,同樣靜美,同樣詭譎。

  法醫正在初步檢驗屍體,季白許詡隔著幾步遠,皆是沉默不語。趙寒報告:「死者李恬甜,24歲,音樂學院研究生。一周前失蹤。因為她是跟同學在校外租房住,平時又經常夜不歸宿、自己出去旅遊,所以同學也沒在意,沒有報警。」

  這是法醫也起身走過來:「死亡時間前天8點至12點間,跟上一具屍體的狀況基本一致,只是時間長,腐化程度要更高一些。另外,下體的裂傷更重,有些傷口疑似死後造成的,需要進一步鑒定才能確認。」

  眾人都是心頭一凜,大胡低聲罵道:「靠,更變態了。」

  ——

  季白正在周邊樹林地面勘測,一回頭,就見許詡走到自己身邊,默默站著,緊蹙眉頭。

  「怎麼了?」

  許詡抬眸望著他:「雖然說馮燁掉海生還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之前我還懷疑兇手可能是馮燁,畢竟作案手段太像了。但今天出現第二具屍體,我反而覺得不是他了。」

  季白露出微笑:「繼續說。」

  許詡答:「除了外形氣質相近,兩名死者還有個很大的共同點——她們失蹤一段時間,都沒有引起身邊人注意。兇手似乎不知不覺就將她們誘拐了。我認為這不是偶然。兇手應當在誘拐前,對她們倆進行了一段時間的跟蹤觀察,非常瞭解之後才下手。這也符合他建立親密關係的心理。」

  「然後?」

  「這就出了問題——李恬甜失蹤是在一周前,這個時候,我們已經針對馮燁,抽調大批警力進行追緝。市內幾乎每條街上,都有便衣進行巡邏。交警的監控系統也全天候發揮作用,如果是馮燁,他怎麼能躲過我們的密集搜捕,在市內完成跟蹤、誘拐這些複雜的步驟呢?

  而且按照你上次的推論,兇手應該有相對空閒的時間、一輛車、一間房子。可是馮燁被香港、大陸還有國際刑警通緝,他如果流竄到霖市,應該也過得很潦倒,能夠這樣有條不紊的犯案,具有很大難度。

  所以我現在傾向于兇手另有其人。無論他是什麼動機模仿馮燁作案,他都成功的擾亂了我們的視線。」

  兩人說話的空檔,老吳等其他幾個資深刑警也圍了過來。聽她說完,眾人也紛紛點頭。大夥兒經驗都豐富,這些天搜捕下來,跟她也有同感。

  季白看著許詡:「馮燁案對你的最大價值,是幫助你去理解兇手的作案心理。我們不能假定馮燁是罪犯,而應該當成全新的案子和兇手去偵破。而物證,才是確定罪犯的首要根據,你們看這裡。」

  大夥兒都是一怔,季白低頭看著之前正勘測的地面,這裡土質鬆軟,有零星的落葉。他蹲下來,輕輕拂開落葉,泥地上赫然出現大半個清晰的腳印。

  大夥兒頓時振奮不已。

  很快就對腳印勘測完畢。季白沉聲說:「兇手穿42碼鞋,馮燁的資料是44碼。」

  有人疑惑問:「會不會是兇手留下假的腳印,混淆視聽?」

  老吳也蹲下端詳著腳印,答:「不會。首先,白安安案發後,頭兒就下令封鎖消息。兇手並不知道第一具屍體已經被我們發現,沒必要故弄玄虛留下腳印;其次,從腳印深度看,應當是背負了重物的,腳印恰好也正對屍體方向,所以應該是兇手背屍體時留下的。這裡落葉較多,所以兇手一時未察覺,留下這個寶貴的腳印。」

  ——

  這天大夥兒收隊已經是半夜。雖說依然不知道兇手身份,但至少排除了馮燁的作案可能,同時也獲知了關於兇手的一點線索。

  一回警局,季白就對趙寒說:「跟姚檬說一聲,讓她不必太擔心。」

  大夥兒也都點頭。雖說姚檬離開警隊,但小姑娘要是被變態殺手盯上,也太可憐了。如今至少可以放心點了。

  趙寒打電話過去時,姚檬正在林清岩家裡。夜深了,她和林清岩本來已經熟睡,見是警局電話,她走出臥室,帶上門,一直走到客廳玄關才接聽。

  「姚檬,兇手確定不是馮燁,他應該已經死了,你不必擔心了。」趙寒說。

  姚檬靜了一瞬,微笑答:「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們是怎麼確定的?」

  因為姚檬是重點保護對象,趙寒也不用瞞她,低聲答:「鞋號不對。」

  姚檬想了想:「馮燁是44號。」

  趙寒:「對,兇手是42號,保密哈。」

  「嗯。」

  掛了電話,姚檬在玄關站了一會兒,懸了多日的心,終究還是放下了。一抬頭,就見玄關鞋架上擺滿她和林清岩的鞋。許是剛剛被趙寒一說,她自然而然留意到男鞋上的號碼:也是42。

  微微失笑,她太緊張了。走進臥室躺下,林清岩約摸是熟睡中察覺到動靜,翻了個身,從背後抱緊了她。

  同一個夜裡,許詡被季白先送回家睡覺,季白折返警局加班。可到了清晨,卻接到許詡電話:「你說得對,應該當成全新的案子去研究。現在,我有了罪犯的初步畫像。我想,也許可以把他從整個霖市中篩查出來。」

  §第58章

  給季白打電話時,許詡已經打車到了警局樓下。天空暗白,空氣清透,周身仿佛都籠罩在陰沉沉的涼意裡。她沿著警局樓梯一步步向上走,遠遠便見季白拿著電話,出現在樓梯口。

  「進去再說。」季白看她單薄而精神抖擻的身影,反而有點心疼,將她摟進懷裡。

  現在,整個霖市的刑警、民警都外出巡邏戒備了,季白回辦公室是要跟局長連夜彙報進展,此刻局長也是在自己屋子裡補眠。刑警隊的大辦公室空蕩蕩的,季白拉著許詡的手,坐到沙發上,又給她倒了杯熱水,握住她的手:「說吧。」

  在破案經驗上,許詡是遠不如季白豐富的。尤其在最關鍵的犯罪現場調查工作上,季白無論敏銳性、邏輯性都比她成熟。但這個案子現場留下的痕跡非常少,且兇手是隨機作案,這個時候,正常的刑偵手段遇到瓶頸,許詡的心理推理反而不會受影響和束縛。

  許詡點點說:「這幾天,我一直把自己想像成變態殺手,去揣摩他的心理,有了些深入的想法……」

  她說到這裡,季白不由得抬眸看她一眼,自然而然又落在她的肚子上。但她並沒在意,拿過根筆和紙,一邊說,一邊快速的寫畫起來:

  「首先,過去三個月,兇手身上一定發生了某個重大的變故。

  這是因為,我們查看過過去幾年的案件資料,並沒有類似的人口失蹤。這說明白安安是第一個受害者。

  人做出選擇都是有原因的,即使沒有表面原因,也有潛意識裡的原因。而兇手選擇這個時機開始作案,一定是因為他身上有什麼事情改變了。

  這個變故的可能性很多,愛情、健康、事業、意外……不管是什麼,我們可以從他的行為裡尋找到答案。」

  季白沉肅點頭,許詡繼續說:「我們之前斷定,兇手有很強烈的、與受害者建立親密關係的渴求。可為什麼,他就喜歡這一類型的受害者?

  渴求一件事,必然是因為自己有缺失。受害者身上有什麼共同特徵,深深吸引了他?

  年輕漂亮?因為兇手本身的衰老醜陋自卑?不對。如果是這樣,他完全可以選擇更簡單的受害者,譬如更年輕的學生,相對來說,會比白領更容易誘騙;

  受害者身上有兩個更顯著的特點:一、她們都剛畢業或者臨近畢業,資質優秀,前途無量,美好的事業和人生剛剛起步,這個『人生界點』非常的明確;第二,你看……」

  許詡將檔案袋裡的兩名受害人的生活照攤開:「你不覺得,她們看起來比普通人,更有朝氣和活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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