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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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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蠻族南侵,發生在三十年前。當時遭殃的是流潯國,流潯向來富饒,那次幾乎被蠻族毀掉一半、死傷超過十萬,元氣大傷。近十年,流潯才漸漸復蘇。」 「今年與三十年前有何相似?是什麼促使他們南侵?」步千洐沉聲問。 唐卿抬眸望了步千洐一眼。 唐甜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 十三:「不懂。」 唐卿微微一笑:「大師心思敏捷,這麼快便看到關竅所在。我讀過父親三十年前的行軍劄記,又對比了流潯國國志,發現當年冬季極長、連日大雪,百獸絕跡……」 步千洐眸中閃過了然,唐卿盯著他點點頭,繼續道:「只是今年並無當年異狀,且只發現這三隻蠻人,故還不能判定,是否會有蠻人大舉南侵。」 唐卿舉起酒杯,步千洐淡淡回敬,兩人一飲而盡。 其餘三人聽得雲裡霧裡,看著他二人。 「到底是何原因?」 「原因是什麼?」 唐甜和破月幾乎同時發問,十三單手捧著下巴,亦聽得專注。 「糧食。」 「糧食。」 唐卿和步千洐同時答道,對望一眼,步千洐平平靜靜,唐卿隱有笑意。 破月最先明白過來——必定是當年天氣奇寒,蠻族在森林中無法覓食,才會南下。可正如唐卿所說,今年天氣極為正常,這幾隻蠻族,或許只是偶然事件? 正在這時,一名軍士來報:「將軍,流潯國西北都督求見。」 「快請。」 步千洐放下酒杯站起來:「將軍還有軍務,我二人先回帳中。」 唐卿卻笑:「不必。你二人既是唐荼的知交,但坐無妨。」他這麼說,步千洐也就無所謂的坐下。 過了片刻,只見一身著紫色錦袍、頭戴高冠、身材渾圓的中年男子,小步快跑上前,朝唐卿一拜:「下官諸葛瑾拜見大將軍!大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福澤深厚!」 唐卿微微一笑:「諸葛都督多禮了,折煞本將。都督請坐。」 只見那諸葛都督抬手一抹額頭的細汗,一臉訕笑道:「大將軍,聽說您昨日擒了三名蠻人?」 唐卿靜靜點頭。 「唉!此事都怪下官!」諸葛都督歎道,「下官……治下不嚴,有一支小隊士兵,私自深入密林,誤闖蠻族獵場,蠻族這才往南追殺……」 唐甜「啊」了一聲,唐卿緩緩點頭。 諸葛都督繼續道:「想是那幾個蠻人胡亂衝撞,這才驚擾了大將軍,實在是罪過!罪過!」 「原來如此。」唐卿道,「昨日三個蠻人已經被格殺了。」 「那便好那便好!」諸葛都督目露喜色,「此事都因我流潯而起,我國君聽聞此事後,大發雷霆,命下官送來黃金千兩、錦緞三百匹……」 唐卿失笑搖頭:「不必。」 那諸葛都督唯唯諾諾的退下了,唐甜對破月二人解釋道:「蠻族以狩獵為生,聽說他們視牧場為極神聖的地方。流潯國的士兵向來羸弱,這次還惹出事端,連累哥哥,真是可惡。」 唐卿神色寬慰:「事情水落石出,已是萬幸。」 這晚宴席散去,各人便回帳中休息。 唐卿一回到軍帳,秘密招來幾名心腹,將諸葛都督今日的話道與眾人。眾將皆沉默不語,其中一人道:「當真如此簡單?」 另一人道:「若不是這個原因,還有什麼理由令蠻族南下呢?」 唐卿沉思片刻,問諸人:「我軍有多久未入叢林巡邏?」 「立秋之後,天氣寒冷,便未再巡視。」 唐卿淡笑道:「若是林中忽然多了一隊大軍……」 有將領失聲道:「將軍,你懷疑林中有伏兵,才驚得蠻族南下?」 唐卿點頭:「大胥去年發兵,已平定東南諸國。北侵意圖昭然若揭。若是他們派一支奇兵繞行到此處,實在措不及防。而流潯曾是大胥屬國,萬一兩國聯手……」 他的話匪夷所思,卻叫眾人心驚肉跳。 「那怎麼辦?」有人問,「可要稟報皇上,發兵大胥?」 唐卿搖頭:「此事皆是我的猜測。若要驗證,也不難。」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面前作戰地圖,最終停在一角上。 「森林險惡,若是大軍深入,既要能隨時對我邊關發動襲擊,又要補給水源,還要避開蠻族牧場。如果讓我選,他們的屯兵處,只有……」他長指在地圖上一點,「文峽山脈。」 他的容顏蒼白而疲憊,眸中卻是犀利的光芒。 「傳我軍令:斥候隊立刻動身,搜尋文峽山脈。」 眾人退下了。 唐卿靠在椅子上,腦海裡浮現的是另一個人名:步千洐。 其實步千洐只是中級軍官,按理說根本不能引起唐卿這樣一國大將的注意。但唐卿自小是個謹慎細心人。這些年來,他一直通過在大胥的細作,傳來領軍大將的資料。與旁人不同,他也關注一些中級軍官的情況——因為他清楚,這些中級軍官,才是軍隊的未來。 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他注意到步千洐這個名字。因為他發現,這個人雖然官職不高,卻幾乎沒打過敗仗。甚至……很多次,都是以少勝多的大捷。 一次還可以說是僥倖,許多次,則很值得推敲了。 於是他專程讓細作送來步千洐的畫像,他心想,他日若在戰場相遇,一定饒步千洐不死。他要真是百年難得的將才,自己願將他請入麾下。 卻未料昨日蠻人發難,步千洐近在眼前。 十三言之不詳,唐卿稍一推敲,便知端倪。只是蠻族異動,步千洐這麼巧便在此處,不能不令他生疑。所以他才有那個猜測——是否大胥軍隊已北上偷襲? 但願……不是這樣。唐卿淡淡的想,即使是為了十三,他也並不想殺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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