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江山不悔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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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雁!隨雁!是否睡沉了!再不出聲我們便闖進來了!」另一人附和。 顏破月聽過他們的聲音,是剛才到過洞房的軍士們。 她不由得松了口氣,全身鬆弛下來。一抬頭,卻見顏樸淙正看著自己,眸色有點冷,顯然將自己剛才的表情盡收眼底。 「我……」她硬著頭皮道,「需要些時日適應。」 他這才微微一笑,又朝門口看了眼,轉身從窗口輕輕躍了出去。 顏破月隨意搭了件外套,心情麻木的走到門口,等待救援。她心想,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明天,她還是他的新娘,呵呵。 忽的眼角餘光瞥見什麼動了動。 她移回目光,落在地上。 是地上的陳隨雁動了。他一躍而起,抬頭看著她。 顏破月呆呆的望著他。卻見這平日木訥的青年,雙眸異常明亮,哪裡有半點醉態。 他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卻揚聲對門外道:「我們馬上出來,無妨,我保護郡主,你們先去救火!」 門外的人應了聲,腳步便遠了。 四目相對。 「你……」顏破月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在顏破月身上連拍數下,封住她天突、廉泉、大陵、承山數道大穴,顏破月瞬間口不能言,動彈不得。 他長臂一揚,用棉被將顏破月整個包裹住,連頭都不露。然後他將她扛上肩頭,快步從正門而出。 顏破月被捂得全身發汗,在他肩頭顛顛簸簸。隱隱聽到周圍人焦急的呼喊、還有人在向陳隨雁打招呼。他答得格外鎮定自然,腳步絲毫不亂。 就這麼通行無阻的走了很久。 也對,洞房花燭之夜,顏樸淙怎麼還會讓暗衛守著她? 人聲漸漸遠了,顏破月感覺到身子一輕,落在個溫熱的……馬背上。 她心頭有些茫然,有些輕鬆,還有幾分害怕—— 茫然的是,她以為一切已成定局,卻忽生變故,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輕鬆的是,不管怎樣,她終於離開了顏府離開了顏樸淙。就算只有幾天,她也有種囚犯終於放風的鬆懈感。而且今晚不用面對洞房,她提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害怕的是,如果陳隨雁已經被顏樸淙所傷,那麼他綁架自己,很可能是為了報復。他剛才居然一直醒著,連顏樸淙都騙過了,搞不好這把火都是他放的,說明他這個人極為隱忍,蓄謀已久,絕非善類。 陳隨雁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他並不是一個軍士那麼簡單?可是以顏樸淙的性格,又怎麼會放一個不安全的人在身邊? 心頭層層疑惑,顏破月只能靜觀其變。 「駕——」陳隨雁在她頭頂一聲低低的清嘯,馬兒便如離弦的箭,生生踩在夏夜溫涼的石板路上,一路賓士而去。 *** 駿馬跑了有一會兒,顏破月頭頂的棉被就被人掀掉了。 她長吐了口氣,可僵硬的視線,依然只能盯著滑溜溜的馬腹下,不斷倒退的地面。 她覺得很鬱悶。 比起顏樸淙的憐香惜玉,這個陳隨雁顯得粗魯很多。她像個麻袋似的一下下甩在馬背上,又噁心又暈眩。 半個時辰後,她的苦難終於暫停。 陳隨雁猛的「籲」了一聲,馬兒緊急收蹄站定。顏破月身子狠狠撞在馬脖子上,眼看要騰空飛出,卻被一隻大手抓了回來,扔回馬背、按住。 顏破月差點做空中飛人,驚魂未定。她急促的喘著氣,即使她不能抬頭,也能感覺到周圍全是火光,還有馬蹄的碎響。 他們被包圍了。 一匹馬「噠噠噠」的緩緩走出,聽得顏破月心忽的提到嗓子眼。 「月兒可安好?」熟悉的嗓音,低沉平靜,仿佛在跟陳隨雁閒話家常。 顏破月腰間一緊,被人提了起來,正面坐在馬背上。陳隨雁從後面攬住她的腰,沉聲道:「大人,請讓暗衛退開。」 顏破月怔怔望著對面,只見周遭一片火光,至少有二十餘人騎著駿馬,將他們團團包圍。 而顏樸淙僅在白色單衣外披了件黑色錦袍,衣著和長髮比她還淩亂,細長的黑眸深深望著她,俊美的臉仿佛被寒氣籠罩,於夜色火光中愈發陰冷。 他看著她,策馬向前一步。 「且慢!」陳隨雁忽然笑道,「若是大人再前進一步,末將固然無法抵抗,郡主自然也會殉葬。」 他「刷」的抽出馬鞍上的雪亮長刀,輕輕架在顏破月脖子上。 顏朴淙勒馬站定,沉黑的眸中寒意漸濃。而他身後眾人亦是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顏破月身為肉票,不僅無力改變局面,甚至連自救都不行。她只能幹瞪眼,等兩個男人決定自己的命運。 正因為無能為力,她反而是全場看起來最平靜的一個人。微妙的是,她看到顏樸淙束手無策,居然覺得有一點點爽。 雙方正僵持著,忽聽「嗤」一聲利器入肉的聲音,顏破月感覺到陳隨雁的身子一下子緊緊貼向自己後背。她悚然一驚,眼睛使勁往下瞟,竟然看到他右肩投射出一隻箭頭! 他中了暗箭! 可陳隨雁怎會是省油的燈? 「嘶——」聲音輕且長,刺痛令顏破月低眸,看到刀刃上一行血珠,呆了。 那是她的血!陳隨雁居然真的下手?! 她心中立刻有了取捨——她寧願回顏樸淙身邊。 陳隨雁喘著粗氣貼著她的脖子吼道:「大人!」 顏樸淙臉色一沉:「你再傷她半分,我必將你千刀萬剮!」 陳隨雁抬手服了顆解毒丸,忍痛道:「立刻讓路,否則我先砍她的手,再砍她的腿!」 顏破月有點怕了,抬眸卻見顏樸淙淡笑著,完全不為所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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