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他來了請閉眼之暗粼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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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全黑了,方青帶著薄靳言和簡瑤,在古城路邊小店吃炊鍋。 一杯啤酒倒滿,方青斜瞥著薄靳言:「來點?」薄靳言矜持地搖了搖頭:「我一向只喝紅酒。」方青笑了一下,說了店裡有的一個牌子的紅酒。結果薄靳言說:「謝謝,我決定喝水。」方青:「……」 簡瑤笑著拿起杯子:「方隊,我陪你喝,開兩瓶吧。」 方青訝異地挑了挑眉,薄靳言的嘴角露出淡淡的驕傲的笑。 酒過三巡,炊鍋滾燙,大家似乎都有些意興闌珊。 方青說:「聽說姚遠戈前幾年還看上個女大學生當老么呢,還在家族裡擺了酒。後來那女孩到底還是跑了。」 薄靳言目光清寒:「為什麼這些女人,會安於這樣畸形而沒有尊嚴的家庭關係?」 方青冷笑了一下沒說話。簡瑤卻知道薄靳言之前在國外,這種事大概真的無法理解。其實之前她看到資料,一個有錢有地位的男人,帶著一群女人住在一個院子裡,就覺得有點詭異。沒想到是真的。 簡瑤說:「別的人,也就是情婦、小三,不會放到檯面上,正室也忍不了。他們這個『家』,卻是扯掉了最後的遮羞布,堂而皇之、和平共處。大概,還是因為欲望吧。姚遠戈這種有錢、有權、有地位的男人,能夠帶給她們,別的男人一輩子都奮鬥不到的東西。兩相取捨,她們選擇了自己想要的。只是這種生活……」 方青說:「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理解不了。」 薄靳言端著塑膠水杯,卻矜貴得如同在品評紅酒,輕抿一小口,然後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說:「姚遠戈。一個狂妄自大、極富控制欲和佔有欲的男人。強勢、精明、果斷。他將女人視為自己的所有物,對她們控制得很嚴格,也很成功。」 「變態!」方青罵道,「之前我們不是沒聽過風言風語。但是姚遠戈只跟大老婆領了證,其它幾個女的又是自願的,所以警方拿他們也沒辦法。」 薄靳言若有所思:「那些女人,真的相安無事樂在其中嗎?」 回答他的卻是簡瑤,她搖了搖頭:「不,不會。這個世界上,沒有女人會真的願意跟別人分享男人。即使她們看起來相安無事,內心必然也是痛苦的壓抑的怨恨的。」 薄靳言朝她點點頭,眼中露出極淡的笑。 簡瑤忽的微怔,看向方青,他也是一臉思考。 是啊,痛苦,壓抑,怨恨,畸形的愛和欲。而且是經年累月無法逃脫的。今天他們看到的張菊芳、陳梅、趙霞尚且如此。還沒看到的、跟隨姚遠戈時間更長的明蘭兩姐妹呢? 簡瑤腦海裡倏地閃過薄靳言所做畫像中的推論: 本地人,對周圍環境很熟悉。 跟傅偉可能有過接觸。 姚家院子沒有監控,案發當晚要掩人耳目地出入也不是難事。估計她們很難有不在場證明。 精神亦極度壓抑,有精神分裂跡象,但在工作生活中不為人知。一定有某件事,對他的人生形成重大影響的事,造成了長期壓力。 有可能是個女人,只要力氣足夠大。 無法從事複雜或者高層次的工作。姚遠戈的五個老婆裡,一個閑在家裡,一個頂多管管賬,還有兩個不過是酒樓領班,層次不高。即使是大老婆明蘭,說是酒吧老闆娘。但替自己的男人打工,又有一堆手下幹活,真正能讓她幹的事兒,能有多少呢? 這麼看來,她們竟然都是符合側寫畫像的。並且,比之前排查的那些人更符合。殺死傅偉的兇手,會不會就隱藏在其中呢?她,與傅偉之間,究竟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糾葛呢? 然而這些姚家女人,和凶案之間,仿佛還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 方青說:「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傳喚她們太貿然。我會想辦法弄到她們的指紋,先做對比。」 §第九章 明蘭把她那輛奧迪,停在屋後的車庫。她拎起包,抬起頭,就見張菊芳的屋子,燈亮著,隱隱還有說笑聲。 明蘭踩著高跟鞋,娉婷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院子裡很靜,一如這些年的每一天。旁邊屋的妹妹明玥,在教兒子讀書,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趙霞大概已經睡下了,只是礙于丈夫的權威,還不敢關燈,屋子裡寂靜一片。 唯獨陳梅的屋子裡,還有音樂聲傳來。那也是個不安分的。不過明蘭並不後悔讓丈夫把她娶回來。否則,哪有人跟張菊芳對著幹呢。 明蘭喝了水,傭人童姐把飯菜熱好端了上來。其實說年紀,童姐比明蘭大不了幾歲。但保養可差多了。 明蘭在燈下吃著飯,抬頭就看到童姐佝僂的身影。明蘭厭惡地說:「滾下去吧。今天又惹老三生氣了?個個都不讓我省心。」說完伸手擰了童姐一下,擰得挺狠,童姐呻吟了一聲。明蘭又伸手摸摸她的臉,笑著說:「臉長得倒不老,你倒算個幹得久的。不就是貪圖我們開的工資麼?一個月好幾千,你沒學歷年紀又大,去哪兒能掙得到?」 傭人低著頭就往外退:「太太,我先走了。」 明蘭笑了笑,也沒再搭理她。 這夜,可真長啊。 明蘭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聽著時下流行的音樂,然後抬頭望著窗外,那裡是寂靜的草坪,獨立的小屋。一輪明月掛在天上,四下十分寂寞。 明蘭忽然覺得胸悶。那是一種近乎壓抑又刺激的感覺。她有點想哭,又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她今年45歲了,閉經也有兩年了。一想到這一點她就煩躁。過了一會兒,她猛然遷怒在張菊芳身上。 於是她不緊不慢地走出屋子,來到張菊芳的屋前。隔著門,就能聽到姚遠戈和她的笑聲。 明蘭敲門,嘴角帶笑:「遠戈,酒吧有些事,想跟你說。」 姚遠戈說了聲「好」,聽動靜就起身了。過了一會兒門打開,張菊芳是不敢公然違逆她的,只是冷笑看著她。明蘭就像沒看到一樣,陪著姚遠戈走回了自己房間。 這晚,姚遠戈是睡在陳梅的屋子裡的。雖然年近50,但他身體強健,保養得又好,只要興致來了,在床上也能把這些女人治得死死的。等陳梅的屋熄了燈,按照姚遠戈定的規矩,所有屋才一起熄燈。姚遠戈覺得這樣很好,才有一個大家庭的樣子。 這些夜晚,約莫睡得最安穩的,就是二太太明玥了。她抱著自己的兒子,躺在大大的架子床上,輕聲地、溫柔地給他講故事。 她是20歲那年,嫁給姚遠戈的。還是懵懂的年紀,個性一向又單純。那時家中的境況已經不好,工廠也總是虧錢。她去姐夫的工廠打工,一來二去,見了許多次。她也對成熟、穩重的姐夫,怦然心動。但起初還生過任何非分的念頭。可後來,姐姐就跟她提了,父母歎了口氣,居然對她說:「遠戈現在的家產,莫不有大幾千萬了。你姐姐又生不出孩子,你學歷不高,長相不如你姐,又不會來事,嫁給外面一個不牢靠的小青年,還不如……」 大家都覺得這樣是可以的,於是她好像覺得也可以了。結婚那天,姚遠戈就在家裡擺了兩桌酒,沒請外面的人,也沒有結婚證。她唯一擔心的,是姐姐生氣。 可姐姐在酒桌上,笑了一下說:「傻妹妹,我怎麼會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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