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他來了請閉眼之暗粼 | 上頁 下頁 |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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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靳言:「噢。」 兩人正沉默間,電話那頭又有一個人說話了,正是薄靳言的好友傅子遇。他是名醫術精湛的醫生,簡瑤最近正在忽悠他也到薄靳言的小團體裡來做法醫。只聽傅子遇朗聲笑道:「安岩,你還真的不夠知情識趣。靳言可是屁顛屁顛地去追簡瑤的。他現在敢回來,不怕簡瑤休了他嗎?」 安岩:「噗……」 薄靳言直接掛了電話。 簡瑤正在桌前看資料,抬頭看到他的臉色,柔聲問:「怎麼啦?」 薄靳言非常淡定地搖了搖頭:「沒事,兩個幼稚的無聊的單身男人。」 簡瑤的眼睛笑得彎彎的。 給他端來了一杯清茶,在陪伴在他身邊,一起看幾十米之外,那戶人家的資料。此刻天色尚明,暮光浮動,那個院子裡清清靜靜的。 姚遠戈,他的資料在警局已經看過,包括方青那晚與他交談的筆記,不再贅述。 姚遠戈的妻子叫明蘭,45歲,亦是他的結髮妻子。從照片看,是一位端莊的、冷豔的太太。明蘭原本就是當地富家女,只不過比姚遠戈的家境還是要差一些。嫁給他之後,就沒在外面工作。現在替姚遠戈打理湖邊的一家酒吧。兩人沒有孩子。 明玥,明蘭的小妹妹,今年29歲,也住在姚家。高中畢業後就在姚家工廠打工,最近沒有工作。看來也是姚遠戈把這個妻妹養著。明玥沒有結婚,但是有個兒子,今年5歲了。生父不明。從照片看,明玥的長相是不如姐姐的,長得憨厚老實,但也算白淨。 張菊芳,姚遠戈的表妹,很瘦,長得也漂亮,膚白眼細,30歲。未婚。曾經是話劇團演員,擅長唱京劇。現在住在姚家,據說替表哥管管工廠的賬,大半時間閑在家裡。 趙霞,陳梅,都是姚遠戈一手提拔起來的酒樓領班,職位都不高。趙霞生得臉蛋圓潤,今年已經35歲。陳梅則幹幹瘦瘦的,32歲,長得還算好看。兩人學歷也都不高,都是出身農村。據說兩人都沒成家,因為姚家大院離酒樓比較近,所以也住了下來。 剩下的,就是院子裡的五個傭人。都是四五十歲的大媽,有時候也會去前院客棧裡幫忙打掃衛生。 …… 腳步聲傳來,薄靳言和簡瑤都抬起頭。方青臉色深沉地沿著走廊走來。 「薄教授,再聊兩句?」 三人一進屋,方青就開門見山:「按照你說的畫像,我們已經排查了近百人,沒有指紋對得上的。」 薄靳言答:「那說明你們排查的範圍還不夠完整。」 方青瞄一眼桌上的資料:「你懷疑姚家人跟這宗案件有關係?」 薄靳言只答:「他們應該也在排查範圍中。」 §第七章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簡瑤端了杯茶過來,方青道了謝,慢慢飲了一口,又說:「薄教授,恕我直言,自從你做出了犯罪心理側寫畫像,我和兄弟們的心裡,一直七上八下。我們破案,從來都是順藤摸瓜,一步步捋清受害者和嫌疑人之間的關係。他的動機,他的作案過程,他的情感和邏輯……兇器、痕跡、手法,缺一不可。這個過程或許很辛苦,很累,但我們刑警的心中是踏實的。 可是這宗案件,我承認它很難,上頭給的時間又緊。我們找不出兇手和受害者之間的一點聯繫,找不出動機和犯罪邏輯。我們的偵查陷入了困境。你給的側寫畫像,我們聽懂了,它從邏輯上每一條也是合理的,令人有撥開雲霧見日月的感覺。 可這樣的畫像,是脫離了過程,脫離了實證的。我們在警校都選修過犯罪心理,我大概知道你是從罪犯的行為,直接得到結論。說到底這是一種推測。而現在,如果我把全部的寶都押在這上頭。萬一……我是說萬一,照你的畫像,找不到嫌疑人怎麼辦?」 簡瑤聞言,抬頭看著薄靳言。而他靜默片刻,卻只是微微一笑。 「你並不是第一個向我質疑犯罪心理的人。」他說,「江城韓沉,一個你們傳統刑偵領域的神探,想必你聽說,他也有過類似偏見和質疑——順便插一句,他找回自己的老婆,花了整整五年時間。而我當年找回簡瑤,只花了一個月。言歸正傳,我理解你的質疑,雖然你並不理解犯罪心理的本質所在。」 方青也不生氣,笑笑繼續聽著。簡瑤卻向薄靳言投去贊許的目光。畢竟,他現在面對質疑,沒有冷笑諷刺,而是言笑可掬地稍微嘲笑一下,已經成熟了很多好麼? 咳……她好像有點太偏袒他了。 「犯罪心理與傳統刑偵,從來不是對立關係,亦無高下之分。只不過你們眼中的證據是實物,而我眼中的證據是行為。並且我的側寫,何曾忽視過犯罪邏輯與實物證據?」薄靳言喝了口茶,淡淡道,「一般情況下,傳統刑偵足夠。可總有些案件,經年累月,查無痕跡。受害者與兇手之間的聯繫,被人為因素、意外或者時間,阻斷。有組織能力的連環殺人案,也具有相同特點。難道因為線索斷了,就要任憑兇手逍遙法外? 當傳統刑偵無能為力,犯罪心理挺身而出而已。」 簡瑤心頭一震,而方青面沉如水。 「誠然,我的許多結論,是基於心理學的推測。我暫時放下迷霧一般的案件成因和過程,利用行為分析,直接劃定嫌疑人範圍。你們身在其中,而我站在遠處俯瞰。只要是推測,就會有準確性的問題。所以我們承擔的,是比你們更大的風險。國內外不是沒出現過,因為錯誤的犯罪側寫,導致抓不到罪犯的結局。但難道因為有風險,就不去承擔責任嗎?就放棄破案的最後可能嗎?不,沒有一個稱職的犯罪心理學者會放棄,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也要力求,讓無辜的死者瞑目。」 簡瑤和方青都靜默不語,薄靳言又笑了一下說:「更何況,我從出道至今——簡瑤,沒錯,我們的二次元青年安岩用的是『出道』這個詞吧——我從來沒有出過錯。」 …… 方青問:「你們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薄靳言看一眼遠處的庭院,意味深長地說:「我們打算去姚家看看。非正式的。」 簡瑤瞪大眼睛:「你打算私闖民宅?」 方青卻笑了一下說:「你們是來度假的,又是生面孔,誤入,不算私闖。」 簡瑤看了眼薄靳言。這都是方青啊、韓沉這種痞子刑警用的一套吧。她家單純直率的薄靳言,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嘴裡瞧不上他們,可成天跟刑警們在一起,也被帶壞了麼? 方青又說:「我見過姚遠戈,也盤問過客棧不少工作人員,我去不合適。不過我會替你們看著。」 「那就動身吧。」薄靳言站起來,將簡瑤的手一牽,「親愛的,我帶你去看嫌疑人家裡的景色。」 簡瑤淡定地將手放在他的掌心。 方青看著他們倆的樣子,覺得肉麻死了,可又莫名有些羡慕。 薄靳言和簡瑤走在前頭,方青在後面遠遠地跟著。 簡瑤低聲問:「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僅僅只是因為姚家人也應該在那個範圍中,你就想來他們家看看?別的人家裡,你可沒去。」 薄靳言露出微笑:「你果然是最瞭解我的人。事實上……」他瞥一眼身後的方青,壓低聲音湊近她耳邊:「還有一些發現,我昨天在警局沒說。」 簡瑤奇怪:「為什麼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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