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墨 > 他來了請閉眼之暗粼 | 上頁 下頁


  他具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並且掌握了一些實用的反偵查技能,似乎比較熟悉警方的辦案流程。他很可能曾經因為別的案件,跟警方打過交道。譬如作為嫌疑人、相關人接受過警方調查。

  他就居住在案發附近幾條街範圍內,並且不具備獨居條件。

  他沒有工作,或者從事較低層次工作。

  他行事大膽細緻、計畫周密,但精神亦極度壓抑,有精神分裂跡象,但在工作生活中嚴格自控,不為人知。環境中一定有某件事,並且是對他的人生形成重大影響的事,造成了他的長期壓力。

  在傅偉到古城後,曾經接觸過的人裡——就是你們已經查過一輪的那群人裡,重點尋找滿足上述條件的人,核查他們的不在場證明、尋找目擊證人。你們很快會有收穫。」

  ——

  刑警們都安靜著,方青也在沉思。

  薄靳言的推理裡,有一些他也有相同判斷。但更多的是一個老刑警的直覺,不像他這樣篤定。

  而薄靳言頓了頓,似乎態度並不因刑警們的沉默有任何變化,不卑不亢,平靜地開始解釋:

  「案發時,深夜,大雨。傅偉夜歸,我們都知道,案發點沒有任何遮蔽物。所以兇手就在那裡等著他。

  一件厚外套,才足以把總長度為20-30釐米的刀藏起來。

  傅偉在距離被殺點4米外,留下半個掌印。掌紋清晰,用力均勻,並且周圍沒有血跡。所以這是他還活著的時候留下的。他那天去過酒吧,喝過酒。這麼大的雨,為什麼在雨中隔了一段距離、突然停步,還用手撐在牆上?因為他看到了自己認識的人,或者至少是在古城見過的人。

  不是陌生人。你在雨夜看到陌生人,哪怕覺得奇怪,也只會擦身而過,不會為他停下。

  傅偉手腕有搏鬥痕跡,兇手的手腕、臉部等裸露在外的皮膚,有可能被傅偉抓傷。

  兇手對這幾條街的監控攝像頭分佈、道路走向、店鋪開關門時間,以及那所廢置的小學,都非常熟悉。說明他至少在本地生活過一段時間。沒有幫兇,因為如果有兩個人,以兇手的周密大膽,則完全可以採取更完美的作案方式,而不需要跑到小學校裡換下血衣,並且導致留下痕跡。

  他對屍體非常兇殘,近乎失控,砍下四十多刀、刀刀見骨,並且並非出於掩飾屍體身份和關鍵特徵的目的。冷靜又憤怒,克制而瘋狂,這樣矛盾的表現,必然源自長期壓抑後的極度精神扭曲。他的生活很不如意。他以這樣粗魯、簡單的方式殺人,是出於本能。這樣的人,在現實裡不會從事需要複雜智力和人際能力的工作。以他的精神狀態,也做不到。

  他在小學校換裝後,匆匆離開。沒有逗留,因為以他的謹慎,如果逗留,必然會發現血跡並且清理。但是我剛才讓你們的人,核查過案發後1個小時內的監控,大路上並沒有出現一個來自小學校方向、背著包、頭髮濕透、體型中等、行色匆匆的嫌疑人。所以,他就居住在那幾條街的範圍內。現在,你們可以提問了。」

  一名刑警說:「薄教授,我覺得你描述的這個人,有點矛盾。他計畫周密、是個犯案高手,像是個有文化的,但是又很粗魯、而且還從事低等工作……」

  薄靳言一笑:「是啊,矛盾。無法調和的矛盾,不正是犯罪的根源嗎?」

  這句話引得刑警們靜思。另一名刑警問:「你為什麼確定他當時穿著厚外套,如果要藏著刀,他可以背個包,而且不是正好要放換的衣服嗎?」

  「放在包裡?等目標過來後,先拉開拉鍊,再取出刀,再砍人?並且還要冒著背包肩帶成為受害者反擊工具的風險?不,我們的兇手哪有這麼笨?」

  這話說得那名刑警臉紅了,薄靳言雙眼正放光,旁邊的簡瑤輕咳一聲,他眸光一頓,靜默了一下,對那名刑警說:「我是在說事實,不是在嘲笑你。」

  刑警:「……」

  簡瑤:「……」

  「薄教授,你認為兇手是男人,還是女人?」方青忽然問。

  眾人詫異,連簡瑤都抬起頭。女人嗎?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薄靳言卻盯著方青,露出微笑:「噢,你問了個好問題。『他』是男人,還是女人?目前這宗案件,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性別傾向。所以我認為,他是一個體型中等的男人,抑或是一個力氣足夠的女人。」

  ——

  會議結束後,薄靳言就帶著簡瑤走了。留下方青和幾個兄弟,在辦公室裡尋思。

  「頭兒。」有人問,「我們要按照這個教授做的畫像,去找嫌疑人嗎?」

  方青抽了口煙說:「上山的路,從來不嫌多。上頭要我們一周破案,現在已經過了24個小時了。催促市里的鑒證部門,儘快把兇器、現場痕跡的鑒定結果,給我們。繼續搜尋兇器下落、查監控,也不能放鬆。再按照薄教授說的話,把所有調查過的對象再過一遍。」

  「頭兒,我們從來沒完全依賴犯罪心理破過案,萬一……按他說的話,找不到嫌疑人怎麼辦?」

  方青笑了一下說:「找不到?那就當他朝我們放了一個屁。」

  ——

  薄靳言和簡瑤回的依然是姚家客棧。他們住的是二樓的房間,一進屋,簡瑤就被薄靳言抱住了。

  「別亂抱。」簡瑤抵抗,「手都沒洗,剛才去過現場了吧。」

  薄靳言卻不鬆手,在她耳邊低聲說:「噓……小聲點,別被兇手聽到了。」

  簡瑤一愣。

  「傅偉住的就是姚家客棧,他的行蹤被兇手清晰掌握。所以說不定,兇手也在這家客棧裡。」

  簡瑤一頭黑線:「那你不早說,還跟我回來住?!」

  薄靳言鬆開她,走到床邊懶洋洋的躺下:「難道我還要避開嫌疑人嗎?」

  簡瑤:「……」

  不是這個邏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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