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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於是我們大家重新回到了烈日街頭到處遊蕩。簡單看到韓敘頭上的汗珠立刻就心疼了,建議我們不要挑挑揀揀了,隨便進一家飯店吃點兒東西算了,反正都不餓。

  β不樂意了:「你以為我是為了挑挑揀揀嗎?把你們這麼多人拉出來,當然要負責,這是母性!如果只有我自己,我吃包裡的奧利奧不就行了。」

  「吃奧利奧的時候拉屎真的是黑的嗎?」徐延亮突然問起。

  「閉嘴!」「你有毛病啊!」

  我們大家都怒斥他在飯點兒說這麼噁心的話。

  只有β興致盎然地點點頭,說:「可不是嗎,你回家試試,吃五個甜甜圈還能拉出奧運會呢!」

  全程餘淮都走在我身邊,卻從不跟我說話。

  大家的確都不是很餓,於是就在電影院附近隨便吃了點兒,趕上了下午三點多的那一場《十面埋伏》。

  放映廳裡竟然只有我們六個。

  「包場欸!」β跳下臺階,學著國家領導人一樣笑呵呵地指著空蕩蕩的放映廳,「來來來,不用客氣,隨便坐隨便坐。」

  於是簡單就隨便找了一排和韓敘坐在了一起。徐延亮以為大家還是應該坐一起呢,也湊了過去,卻被簡單一記眼刀殺跑了——「離我們倆遠點兒」。

  簡單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成長為一個會用眼神說話的女子……

  我轉頭看了看還站在最後一級臺階上的餘淮,問:「你想坐哪兒?」

  「你管我,我坐哪兒不行啊。」

  有毛病啊你逮誰咬誰!我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然後,他就坐到了我右手邊。

  和以前在班裡的時候一樣。以後也許再也不會了。

  No.263

  我還沒來得及咂摸那心底剛泛上來的喜悅和傷感,徐延亮和β就一屁一股坐到了我的左手邊。我瞪了β一眼,她湊到我耳邊很輕很輕地說:「你得體諒我,如果我再給你倆也創造機會,那我和徐延亮就真的要被現實逼成一對兒了,你忍心嗎?」

  電影很快開始了。我無比懊悔地發現,跟他倆坐在一起看電影真是個錯誤。

  「金城武真是好看啊。」β一邊吃爆米花一邊感慨。

  「得了吧,都是盲目跟風。」徐延亮指著螢幕,「你仔細看,他某些角度比我還醜呢。」

  「徐延亮,我是真欣賞你這種捨身也要把對方拉下馬的一精一神啊。」

  過了一會兒,徐延亮又說:「我聽說張藝謀和章子怡談過戀愛,因為章子怡長得特別像鞏俐。」

  「真的嗎?」β的語氣非常心不在焉。

  「誰知道,當事人肯定不承認啊,要麼解釋說是特別敬重的前輩,就是『特別好的朋友』,切。欸,你相信男生和女生之間有純潔的友誼嗎?」

  「別人說不準,你肯定跟誰都特純潔。」

  「你憑什麼這麼說?」

  β哈哈大笑:「憑你的長相。」

  聽著他倆一來一去的相聲表演,章子怡扮演的盲女在黃葉林中死去的淒美鏡頭居然也能讓我看笑了。

  後來這部電影我已經記不清楚內容了,章子怡到底死了幾次,為什麼一直死不了?她到底喜歡劉德華還是喜歡金城武?我一個都記不得。

  我只記得,中間我好多次微微偏過頭,用餘光悄悄地看餘淮,不敢動作太大,怕他看到。

  電影院黑暗的環境是天然的保護,和明亮的大螢幕相比,我的目光是太過暗淡的存在。

  可還是會好奇。他知道我在看他嗎?他知道我為什麼在看他嗎?

  餘淮,你知道嗎?

  §第四十八章 我們坐同桌吧

  No.264

  電影結束後大家是真的餓了,出門就打了兩輛車奔赴我市最近很紅火的巴西啤酒烤肉城,開了個小包房。

  我第一次吃這種自助烤肉,大廚每隔一段時間會拿著一大串肉走過來,給每個人的盤子上削下來一點兒肉,新奇又有趣。

  「耿耿,以我們吃麻辣燙的經驗,我知道,你肯定是女戰士,你一定要保留實力吃到第二輪,大蝦都是最後才上來的,千萬別用錯戰術!」β大聲囑咐。

  「滾!」我瞟了一眼忍住笑的餘淮,「我明明吃得很少!」

  徐延亮忽然建議大家來一打啤酒。大家面面相覷,都覺得這個建議太大膽了,卻又有那麼一點點躍躍欲試。

  「徐延亮,你可減減肥吧,再喝啤酒肚會更大的。」簡單比較膽小,試著勸了一句。

  「我為什麼要減肥?」徐延亮一拍肚子,「我吃這麼胖容易嗎?花了家裡多少錢呢!我憑什麼減肥?」

  「徐延亮今天終於說了句人話,」β興奮起來,「不多喝,反正就是為了氣氛,喝完了嚼口香糖不就沒有酒味了嘛!」

  「嚼口香糖是用來掩蓋煙味的。」常識之神韓敘同學終於忍不住撫額了。

  「我同意啊,」餘淮忽然開口,嚇了我一跳,「慶祝耿耿叛國!」

  「餘淮,你太偏心眼兒了吧?還有我啊!」簡單拍桌子,怒道,「好啊,服務員上酒!」

  No.265

  是誰說的「只喝一點點」?

  那現在像哥仨好一樣抱在一起唱歌的三個蠢貨是誰?

  簡單酒量極差,β比她好點兒,徐延亮則是比簡單還差,極為丟臉。

  而我居然是個女中豪傑,只是跑廁所太勤快。肯定是我老爸老媽的優良基因起了作用。

  即使酒量好,到底還是微微頭暈了。只是理智還在起作用而已。我拿起相機給那三個大呆瓜照了好幾張照片,又拍了幾張靠在牆上閉著眼睛的小白臉韓敘——他的確是越喝酒臉越白。

  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餘淮。

  餘淮本來就是小麥色的皮膚,喝了酒以後簡直就是一個關公。

  我看著抱頭痛哭的簡單和β,忽然理解了小時候看到的那些叔叔阿姨。在帶卡拉OK的包房裡唱完歌喝完酒,這些叔叔阿姨很多都會三三兩兩地拉著彼此的手傾訴衷腸,陳年舊事都翻出來絮叨,每每面對這種場面,沒喝多的大人都會特別痛苦。

  小孩子們懂什麼,不管家中大人喝成什麼樣了,我們關注的都是自己的遊樂,從來沒發現,有那麼多秘密和故事就從身邊溜走了。

  我放下相機,靜靜地看著在一旁陷入沉思的餘淮,突然有一股衝動,想要跑過去看著他的眼睛問,餘淮,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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