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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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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掌機,NDSL,應該是在玩『勇者鬥惡龍』。」 我在心裡讚歎了一下這個大俗大雅的遊戲名稱。 「簡單幫忙練級,韓敘走劇情,還真會偷懶,明顯拿簡單當民工使嘛。」他嗤笑。 我倒不覺得。我迅速掏出相機,捕捉到了簡單在裝腔作勢的鬼嚎間隙閃現的那個明豔照人的笑容。 是真的開懷。民工不重要,遊戲劇情也不重要。 而余淮永遠不會懂得,甚至當事人韓敘,也未必意識到這款遊戲對簡單的意義所在。 「那……你玩的是什麼?」 他有點兒臉紅:「說了你也不知道。」 我覺得他很可疑,湊近了緊盯著他:「……不是什麼不良遊戲吧……」 「什麼啊,」他更可疑地拔高了嗓門,「說了,你不懂就是不懂嘛!」 我只能使用激將法:「得了吧,其實你根本就不會玩遊戲,對吧?書呆子。」 他卻沒有接招,反而不屑地笑了,好像我在指責帕瓦羅蒂五音不全一樣。 「我從三歲打任天堂,到現在都多少年了。小爺我蹺課去網吧殺反恐的時候,你還趴在課桌上邊打呼嚕邊冒鼻涕泡呢!」 我嚇了一跳:「你?蹺課?」 餘淮一臉「憶往昔崢嶸歲月」的欠扁表情,正要說什麼,突然笑了出來: 「你別說,我倒是想起,初三時,林楊、蔣川、我、李燃……還有誰來著……反正七八個人一起逃了區模擬之後講解卷子的那一下午的課,去網吧推星際,就是星際爭霸,」他比比畫畫地解釋,很興奮,「結果被我們班主任那個滅絕師太一路順藤摸瓜追到網吧來了。哎喲你都想像不到,林楊和李燃被擰著耳朵捉姦在……不是,抓了個現行,揪著耳朵,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硬是給拖出了門,他們倆叫得跟殺豬似的。我還拿手機錄下來了,訛了他們好幾頓中午飯呢!」 他的光輝歲月讓我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咧咧嘴:「……為什麼你沒有被抓到?」 餘淮眯著眼睛,挑了挑眉,嘴角欠扁地揚起。 「嘿嘿,還用問?小爺我跑得快呀!跑之前,還是我趁亂把林楊推到滅絕師太手裡的呢……」 No.116 最後一堂課是張峰的數學。五點鐘放學後就是家長會。 現在距離下課還有十五分鐘,門外人聲鼎沸,很多家長已經到了門口,正透過門玻璃向裡面張望。 我忽然變得很煩躁。 人生中第一次發現家長會是這麼討厭的東西。一直以來我既不是閃閃發光的尖子生,也不是一提到找家長和家長會就急著回家穿好棉褲準備挨打的差生。家長會對我來說,就是下午放半天假,很美好的。 反正老師的點名表揚和批評,基本上都不會落到我腦袋上。從爸爸媽媽那裡得到的資訊,不過就是:「你們老師說了,你們班有同學最近特別沉迷網吧,你自己注意點兒,離那些同學遠點兒」。 相比之下倒是有不少同學不喜歡放這半天假,自始至終徘徊在教室門外走廊前後,從班級門玻璃往裡面張望,甚至會在散會後湊近被一群家長包圍的老師,聽到些隻言片語,用第一手消息當第二天的談資。 我小學時,似乎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得知了老師們的「兩面三刀」——嚇唬我們說如果不響應學校號召捐獻廢舊報紙和易開罐就如何如何,面對家長的請求,卻笑臉盈盈地說捐點兒就成了,都是學校領導強迫的意思意思就行,反正最重要的學習啊學習…… 但是從初中開始,家長會就基本上再也不談什麼班級衛生、集體榮譽、課堂紀律一類的問題了。主題只有一個:成績。曾經我也不怎麼害怕,好歹也是前十名裡面的,沒考過第一,也無所謂進步退步。 然而現在不一樣了,就是不一樣了。 我的躁動不安也影響到了餘淮。他用胳膊肘推推我:「你沒事兒吧,五秒鐘看一次門玻璃。」 我乾笑:「就是覺得有點兒吵,都,都影響我聽課了。」 後半句換來了餘淮結結實實鄙視的目光。 胡說八道是要付出代價的。話剛剛說完,手機振動。 忘了說,我爸給我買了一部不錯的手機。可是我也就高興了那麼幾天,很小心地給它貼膜,每次用完了之後都會小心地放回絨布手機套裡面——過了一個星期,就開始隨手亂放了,磕磕碰碰也不怎麼在意。 當時餘淮看到我這種行為,突然前言不搭後語地說:「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你看看你……」 我問他什麼意思,他直搖頭,繼續感慨著一些我完全聽不明白的話。 拿出手機解鎖,是爸爸的短信。他估計已經到門口了吧。 我點擊「查看」,然後愣在當下。 「耿耿,省裡黨代會延時,走不開,我讓你齊阿姨代我去開家長會了。」 No.117 估計是我臉色不大對,餘淮湊過來問:「怎麼了?」 木已成舟,都這時候了,再抗議已經沒有用了。可我還是很不甘心地回復了一條:「那我媽也沒空嗎?」 我爸也很快回了:「我是先問她的,她說也開會。」 那一刻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我攥著書桌裡面的成績單,第一次憤恨自己為什麼只考了這麼點兒分。 丟人。 這時候我才明白,和我爸媽鬧再多彆扭,有再多隔閡,他們也是我最親的人,是可以把爛到家的成績曬到他們面前去也不覺得有什麼難堪的人。 誰也替代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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