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耐 > 歡樂頌第三季 | 上頁 下頁
九六


  「我最終找了魏先生,你知道的。我本來要求他把謝濱公職去除,以絕後患。但他說做事不可太絕,以免謝濱丟掉好不容易掙來的公職後變得一無所有,索性鋌而走險,逼上梁山的事不能做。他說他會處理得讓謝濱明白以後不能對你輕舉妄動,也不再有資源對你輕舉妄動。過後,他對我說,把謝濱調去派出所做片警了。」

  「哦,只要別再來騷擾我就行。他跟關關解釋去那兒是公事,不是跟蹤。切,我不信他。」

  「他就別喊冤啦。我認為他第一次是警告你別插手他和小關的事,嚇唬你一下,讓你知道他隨時隨地可以找到你。若不是跟蹤,他看我們這麼驚慌,他當場就應該向我們解釋,表達善意。我們當時又沒對他動粗或者強制他離開。第二次再找醫生打聽,更沒有理由,那就是一再騷擾了。做了還賴,算什麼玩意兒。魏先生這麼處理他算是很客氣。」

  「我跟你想法一致。其實真不應該留他在公職上,尤其不能讓他待在那個順手可以獲取強權的機構,對我是個威脅。但掙個公職這麼難?別瞎說了,他還算名校畢業的呢。」

  「這倒不是魏先生瞎說。現在考公務員比考研究生還難,像謝濱這種沒有背景,家又不在本地的,公務員是條不錯的出路。但……」包奕凡拿著筷子轉念一想,不禁一笑,「別罵我,我得說句魏先生的好話,他考慮問題比我老道。如果逼他出公門,可能他反而觸底反彈,翻身了。但給打到基層,又是受處分下去,又是有大人物在處分背後隱隱出沒,以後有人要用他時得掂量掂量了,基本上近幾年內不會再有機會給他。加上進公門不易,他這種人不捨得任性跳出穩當的公門,恐怕他這一輩子都溫水煮青蛙,無法翻身了。除非他做了誰家的乘龍快婿,否則這輩子都無法對你構成威脅。」

  安迪的腦袋轉之再三,驚道:「一輩子都無法翻身?」

  「如果沒找個公主格格的話。」

  「難怪關關回來哭成那樣。」

  包奕凡聽沒了下文,抬眼一瞅,見安迪果然若有所思。「心軟了?對於這種人的處置,魯迅先生有句話:痛打落水狗。免得他跳起來又濺你一身泥水。這不是威脅,你看你都沒招惹他,他都已經來跟蹤恐嚇你。」

  「感覺這事兒做得有些不對勁。」

  「沒有不對勁。或許會有一些傻逼裝外賓,說謝濱公器私用跟蹤你,你不也一樣公器私用打擊謝濱?你別甲醇了。但只要稍微有些腦筋拎得清的人就不會這麼想,如果我們有申訴管道可走,我們有證據有證人,通過正當申訴照樣可以讓謝濱單位把謝濱處理了,一樣的結果。我們無非是無奈之下的私力救濟而已。難道你也邏輯混亂了?呵呵。」

  「啐,笑得這麼倡狂,我是那種人嗎。我想的是像謝濱這種跟我一樣在陰影下成長起來的人,靠做出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才得以鑽出陰影,完全是憑著對明天的嚮往才獲取一些努力的動力。如果把他打得失去前途,失去生存動力,他會怎麼樣?我正在推己及人地評估,起碼在你和孩子出現之前,我只有一個生存動力,我的生活是極其灰暗無趣的。」

  若非安迪說到她自己,包奕凡早又倡狂地開笑了。這當下,他禁不住抓住安迪的手,開心地丟了原話題,「我不僅是你新的生存動力,我還是開啟你其他生存動力的金鑰匙。你看,我對你的人生是如此重要,我是你的唯一。」

  「我可不可以叫你騷包?」

  「人家喊我包少的時候,我從來都自覺轉換為騷包。」包奕凡非常謙虛地說。

  安迪哭笑不得。

  大清早,天光還在黯淡,樊勝美枕邊的手機鬧鐘還沒叫響,樊勝美便聽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她以為是小黑屋新主人,心裡正好奇呢,才轉個身就發覺這聲音來自隔壁的關睢爾。這個特困生這麼早起床?愛情果然能讓人反常。

  樊勝美不管,繼續閉目養神。直等鬧鐘響起,才一躍起床,稍微整理一下,去洗手間。正好遇到已經衣冠楚楚的關睢爾背包準備出門。她隨口笑道:「這麼早?短途出差?我有淺綠色遮瑕膏,你眼皮……要不要遮一下?」

  「這麼嚴重?」關睢爾一開口就是沒睡好的沙啞嗓門,她看一眼手錶,「還來得及。樊姐……」

  「那趕緊進來吧。」樊勝美拉關睢爾進她臥室,翻出遮瑕筆和鏡子給關睢爾。她正好離開去洗手間,關睢爾卻叫住她,「樊姐,我不是出差。我……我去看看謝濱好不好,只遠遠看。」關睢爾說的時候,眼睛死死盯著鏡子,不好意思挪開。臉早已緋紅。

  「他是成年人。」

  「我擔心。他喜歡黑金屬,我終於有些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喜歡黑金屬。那是他無以言表的內心。」

  樊勝美在關睢爾身後眨巴眼睛,她並不清楚黑金屬是什麼,她唯有沉默。

  關睢爾很快收拾好,跳起身與樊勝美道別出去。正好遇到安迪獨自從電梯出來。電梯雖然是上行,可關睢爾跳了進去,安迪在她身後叫她出來,她都似乎沒聽見,只一個勁兒沖安迪保持笑容。電梯門一關,安迪奇怪地問樊勝美:「這傢伙怎麼了?」

  「擔心小謝,去看小謝,說是只遠遠看看。大概是怕你問起。」

  「去哪兒看?小謝宿舍大門口?這倒是小謝大門口逮小關的風格了。」安迪說話間立刻反手按了電梯。樊勝美只能無奈地看著,見電梯上行兩個樓層後返回,正正兒地又停22樓,關睢爾正在裡面,無比尷尬又無比焦躁地看著電梯外。

  安迪看著電梯裡的關睢爾,「我大概明白小謝為什麼昨天早上在社區門口等你了。」

  電梯裡的關睢爾一聽,眼淚瞬間從眼眶爆裂出來,手都來不及擋住。電梯門緩緩合上,將關睢爾關在一個人的空間裡。電梯外,22樓的樓道裡,樊勝美道:「她真戀愛了。安迪你怎麼了?」

  安迪抬頭向天,皺著眉頭回憶周日在弟弟的病房,謝濱闖進來時的場景。可惜當時她太驚恐,竟是記憶模糊,怎麼都想不起來當時謝濱的眼神和表情。她想了好一會兒,心神不寧地回去2201,都忘了要與樊勝美說一聲再走才是禮貌。樊勝美看著安迪的背影,又看看電梯,很是驚訝。

  安迪才進門,就聽臥室裡面傳出包奕凡的撒嬌聲,「已婚婦女,不要讓你老公醒來找不到人。不是說好今早不鍛煉的嗎?」

  「沒出去鍛煉啊,我下去跟大姐說一聲你要吃蔥油餅,讓她先把面餳起來。」

  「不會打個電話下去嗎?」包奕凡將安迪拉回被窩。

  「這麼早的時候提出一個出爾反爾的額外要求,不下去說一聲似乎過意不去。因為這個問題是我們決策錯誤造成。」

  包奕凡只得看著安迪笑,臨時想起一個問題,連忙叮囑:「處置小謝那事,你千萬別跟任何人說起過程,無論我們自己怎麼覺得有理,那些弱勢者心頭的一根弦必然會被觸動。就像富二代已經成為原罪同義詞一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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