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耐 > 歡樂頌第二季 | 上頁 下頁 |
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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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樊姐,我跟誰都不說。」關雎爾隱約意識到,樊勝美不想讓王柏川知道這事,「你也請往寬裡想,沒有過不去的坎,時間可能最容易解決一切問題。」 「嗯。活的時間越長,我越相信命。小關,你忙去吧,別讓我的事影響心情。」 「好。樊姐,你一定往寬裡想,我會一直開著手機,你隨時發短信打電話給我。」 但結束通話後,關雎爾一直很不安心。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讓樊勝美在她面前痛哭失聲,如此反常,必然不是單純的家務事。可是她不敢電話王柏川。難道事情與王柏川有關?關雎爾真擔心樊勝美的狀態。唯一可資安慰的是,哭出來總比不哭出來的好。 樊勝美哭完,抹抹眼淚,晚飯都不吃,毅然去找幫忙的親戚商量明天就來幫忙。初七之前,每天工資翻倍。親戚答應了。可見,只要用錢就可以解決這世上很大一部分的問題。其間有王柏川發來短信,說是與幾個生意朋友聚餐,今晚可能會喝醉。從短信可見,他媽還沒找兒子談話。 王柏川喝醉後,不敢打電話惹樊勝美責備,但接二連三地發短信,表達無數的思念和愛。樊勝美只看不回,後來看都不看,只顧著收拾行李。明天,她準備清早去火車站,買了票就走。還不如回去上班清靜。班組裡有人被排班在春節加班,正為此苦悶呢,她願去頂班。 打包好行李,樊勝美才拿起手機,一條一條刪除王柏川的短信。才發現關雎爾在十點鐘也發來一條短信。短信裡閑閑列數今晚吃的幾個特色菜,最後才問一句「樊姐好嗎」。樊勝美的眼睛又濕潤了。才知這姑娘平日裡與人淡淡地保持著距離,可心裡周到溫暖著呢。樊勝美就回了一條實話,「我心裡不舒服,打算明天就回海市,家裡的一切眼不見為淨。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想不開。晚安,早點睡。我也早點睡,明天趕路。」 關雎爾此時已經躺床上,蒙矓間被短信提示吵醒,打開一看,只覺得短短幾個字後面蘊含的是無限悲涼。她更能猜測得到,明晚當樊勝美一個人出現在空空蕩蕩的22樓,伴著足音的迴響開門進屋,迎接她的唯有黑暗與陰冷。那還不是透心的涼啊。她明天更要記得時時打電話發短信給樊勝美了。 樊勝美天未亮就拖行李離家,她媽倒是沒說什麼,雷雷竟然哭得驚天動地。她這幾天在家花錢買好吃好喝,雷雷這麼快就被她收買了。 角角落落猶有殘雪,白天看著又黑又髒,清晨借著淡淡的天光,那雪倒是美麗起來。在雷雷的哭聲中,樊勝美嘎吱嘎吱地踩著碎冰離家,沒人接送,一個人費力地將行李箱拖到車站,上了空空蕩蕩的公車進城。車上很冷,樊勝美裹緊圍巾,望著窗外發呆。 漸漸地,天色亮起來。車窗外的景物變得清晰,而車上的人也稍稍多了幾個。但那些都與樊勝美不相干。樊勝美忙著逃離。 很運氣,因為才是初四,去海市的火車有票,而且有座。此時,王柏川的電話才姍姍來遲。 「哈,勝美,我剛醒來,太陽都照到床頭了。昨晚忘了拉窗簾,太陽晃得眼睛難受。我昨晚是不是給你發了許多短信?喝多了,對不起對不起,沒胡說八道吧。我一喝多就心裡全是你,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見你。你說個時間吧,我們去市里吃個中飯,我想死你了。」 樊勝美重重歎一聲氣,「我上火車了,這就回海市。」 「怎麼回事,我昨晚喝醉是不是亂說什麼,唔,給我機會說話,別上車。要不我去下一站堵你。」 「你少安毋躁,等你起床,你媽會跟你談話。我關機了,總算跟你有個交代。」 「生美,欸,勝美,別關,到底怎麼回事?我媽怎麼找到你?我沒跟她說起過,真的,我守口如瓶。」 「我恥於啟齒,也不願得罪。拜拜。」 樊勝美關掉手機,絕無遲疑。現實如此,她無力改變。她能做到的,不過是走開點兒,免於羞辱。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一定盡力。 從初四起,邱瑩瑩才總算稍稍空閒下來。她想在縣城掃街,推銷她管理的咖啡網店,但被邱父死死阻止。邱父對外宣稱女兒在大城市海市坐辦公室,是個嬌貴的女白領。女白領怎麼可以沿街叫賣咖啡呢。雖然邱瑩瑩而今的工作收入比過去強,已經不需要邱父每月一次提供資金援助,可在邱父眼裡,站櫃臺這種工作,顯然不如以前大公司辦公室的文員有體面。在爸爸的管束下,邱瑩瑩閑得發慌。 物極必生妖。對應勤的思念與期盼同時在邱瑩瑩心裡發酵。她想,據說分手依然是朋友,也有說即使分手也要以禮相待,那麼此時發一條短信去祝福新年,應該于情於理很說得過去。邱瑩瑩既然為自己找到理由,便毫不猶豫拿出手機給應勤發去一條短信,祝福新春佳節。 然而,五分鐘過去,一刻鐘過去,半個小時過去,一個小時過去……從上午等到下午,應勤一直沒有回復。邱瑩瑩忽然想到,應勤此時會不會正忙於相親。她一回家,媽媽便唉聲歎氣地跟她講,周圍都找不到年齡能與她匹配可供相親的男人,她這年齡在家鄉早已超齡,她留在家鄉的女同學這回春節相見,都已抱上了孩子。可應勤應該不一樣,應勤是男孩子,年齡大一點兒無所謂,而且應勤自身又有出息,相親隊伍裡不知有多少水靈靈的處女呢。 對了,應勤不回電,可能就在忙著相親,甚至已經相親成功,忙著與水靈靈的姑娘約會。邱瑩瑩非常焦躁,在家開始坐立不安。可她回程的火車票買在初六,她還得在爸媽眼皮子底下克制兩天。而且她不知道應勤家的具體地址,無法找上門去看個究竟。 快到傍晚,邱瑩瑩已經無法消化心頭焦躁的堆積,不得不發條短信問樊勝美,她該怎麼辦。 樊勝美買了兩份厚厚的報紙上火車。一個人誰都不搭理,悶聲不響地看報,連廣告都看完,抬眼,已是下午。車窗外,太陽已向著地平線滑落。樊勝美一早出來並沒吃什麼,此時卻不怎麼覺得餓,她只是無精打采,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即使她深知王柏川接了她電話後肯定找王母談話,談完肯定跟她有話要說,接不通電話則是短信。但樊勝美將手機塞在包裡,沒有拿出來打開的興趣。 她過了春節就三十一歲了。過往她不是沒找到過好男友,那時候她還年輕,可人家一上門,便權衡再三,放棄了她。早年她還問個為什麼,妄圖爭取一下各種可能。可現在,跟王柏川說什麼呢。都是成年人,都心智成熟,該知道的理兒都知道,完全可以心照不宣。她懶得開機懶得彼此探究個明白,太多不堪,不想提及,不想再痛,愛誰誰。有誠意,就拿出行動,她不再需要語言。 因此,樊勝美也沒收到邱瑩瑩的短信。她晚上辛辛苦苦到了海市,打車回到歡樂頌。走進22樓的2202的小黑屋,她竟有回家的感覺。反而,是這裡最安靜,最熟悉,最溫暖。 收拾好行李,樊勝美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最熟悉的梳妝鏡前,細細卸妝。奔波了一天,鏡子裡的臉依舊很美。但時至今日,樊勝美已經無法否認,她的眼睛與22樓的其他姑娘完全不同。她的眼睛裡,藏著太多故事。誰敢接近眼睛裡有太多故事的女人呢。如應勤,連有過經驗的那麼單純的邱瑩瑩都還不要呢。 直到鋪被上床,樊勝美才打開手機,收看王柏川的短信。她面不改色地看,即使看到王柏川的敘述表明王母可能對兒子有撒謊,她也不動氣。換她做王柏川的娘,她也會那麼做。直到打開最後一條。 「我最終決定先不回海市找你,而是去大年夜詢價的公司落實樣品的趕工,對不起。只要我的收入富富有余,我媽的擔心便可成為多餘,你也不需要再為之生氣。我今春一定更加努力,你繼續督促我。我出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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