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耐 > 歡樂頌第二季 | 上頁 下頁
五七


  「啊,不用,我只是過來看看你,沒看見你心裡牽掛。不如我進去裡面做家屬列席吧。」

  「不方便。」安迪招呼服務員過來,「請領包太去雅座喝茶,吃點什麼,賬由我來結。」

  包太微笑,但堅定地道:「不用,既然進去不方便,我就在門口等你。你去忙,不用管我。」

  安迪略驚,但立刻答應「好的」,吩咐服務員取椅子來給包太坐,她說聲「不好意思」,回去包廂依然開會。

  包太料不到安迪竟然敢扔下她,如此慢待,驚得好一會兒沒回過神。服務員搬來椅子,細聲細氣地請她坐,包太悶哼一聲,拂袖而去。回頭,當然是氣得打電話向兒子告狀。先是不把她飛海市專程探望當回事,再是亂接受聚會男同胞獻殷勤,然後是她闖進去打斷被難看掉。結論是,怎麼連最基本的尊重長輩的道理都不懂。

  包奕凡先是責怪媽媽不該擅自前去探望安迪,又像一個無知老太似的亂闖安迪的公務聚會,可聽說安迪對他媽一點兒不留情面,他又心中不快。到底,這是他的媽媽,怎麼都得給點兒面子。他只能給安迪留個短信,讓安迪忙完了給他電話。

  安迪看到短信就知道惡人先告狀了。她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如舊聚會完畢,跳上自己的車子,才給包奕凡去電。

  「剛才你媽找過來,我正忙,請她坐別處喝茶,等我這邊結束出來,已經不見她。請幫我道歉。」

  「嘿,她生氣了。」包奕凡發現兩個人說的不一樣,可不知為什麼,他更相信安迪說的,因為一貫人品使然。「我也跟她說了,不該去打擾你的工作。可她見你心切,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肯定跟你說的不一樣,她對我並不善意。我討厭她到處打聽我的隱私,個人資信調查不是這麼做的。尤其因為她是公司的客戶,有人因此替我們擔心,告訴我們當心資信,也有人因此懷疑我們是不是做了對不起客戶的事。我雖然不怕拆臺,可我極端反感。有什麼事,我們不是彼此公開的嗎,需要這麼偷偷摸摸嗎?今天這麼來見我又是為什麼?進飯店後不打一聲招呼,就在門外悶聲不響看著,她又是什麼意圖呢?」

  包奕凡想不到安迪竟然已經知道他媽向人打聽隱私,心說這下問題嚴重了。他如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兩頭賠笑,「她不會是惡意,她是我媽,對我們的關係關心過度,對有些現象解讀過度,有點風聲鶴唳。」

  「對我跟魏國強關係的解讀,你不是說已經跟你媽解釋了嗎,我是純技術型,沒必要跟魏國強那種人勾搭,即使勾搭也是屬於老譚的分工。再過度解讀就是惡意解讀,侮辱我的人格,我生氣。那麼她是不是也過度解讀今晚的聚會?如此解讀,還有底線?難怪探頭進包廂的時候一臉警惕,我還想為什麼呢。」

  包奕凡本來不想說,此時也只能解釋:「她倒不是解讀無底線,是她看到有人向你獻殷勤,她替我吃醋了。」包奕凡儘量說得和緩,溫柔,無棱角,因為他兩頭的女人都很聰敏,都不好惹。他原以為解釋得挺平和,不料等半天沒有回復,不禁問:「安迪?怎麼了?說話啊。生氣了?對不起,我替我媽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請接受道歉。」

  包奕凡不知道,安迪最忌諱在男女關係上不清不楚,她媽是別人眼裡的花癡,她是美女,男人喜歡接近她,她幾乎是病態地回避緋聞,就怕也落下個花癡的名聲。「一種公開場合,公開的人際交往,被解讀成這樣,我不想說話,免得口出惡言。」

  「你想多了。」

  「我沒多想。這是相當清晰的邏輯關係。魏太太造謠,她信,並採取行動。你解釋,她不信,並未停止行動。一切都出自她獨特邏輯下的解讀。那麼順此類推,我說跟同行聚會,她解讀成與男人聚會;同行跟我說幾句話,她解讀成獻殷勤。並不意外。你沒來電之前,我還沒想到如此猥瑣。」

  包奕凡無法反駁,因果關係如此清楚,他否定就是強詞奪理。理性的女朋友原來這麼難糊弄。「請原諒她純粹出於母性的獨特邏輯。比如動物界,帶崽的母老虎看見有異物接近,不由分說就出擊,母老虎設想所有的異物都將危害虎崽的安危。我媽……在保護兒子的問題上,也呈現極端的動物性。呵呵,請諒解啊。」

  「是不是也包括認為所有的年輕女子都是狐狸精?」

  「這個心態也有。原因我以前告訴過你。甚至有點兒過度反應,我和爸爸常深受其害。」

  「好吧,我諒解。」

  「寶貝兒,我知道你最體諒我的苦衷。現在哪兒?」

  「一直車庫待著呢,等電話打完上路,這條路我不熟悉,得小心著走。」

  「還不很晚,拐過去,跟我媽喝杯茶,好嗎?我打電話讓我媽下來大堂等你。」

  「不。即使諒解,我依然不喜歡她。如果不巧遇見,我會以禮相待,但不會主動示好。她最多只是Mother in law, in law而已,我會遵守這個law。」

  「為了我,好嗎?」

  「這已經是為了你了啊,要不然連諒解都沒有。」

  包奕凡終於見識到安迪隱藏得很深的驕。是,一個天才,一個美女,他一見就追著不放的人,去哪兒都是眾星捧月,犯得著對不善意的人忍氣吞聲嗎。但問題是這兩個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不能讓兩人如鬥牛一樣相對。兩人以後得見面,得是一家人。他只能勸慰了安迪,再給媽媽去電話。說到底,矛盾完全是媽媽惹出來的。

  包太一接通兒子的電話,先問一句:「道歉了嗎?」

  「道歉個什麼啊,讓你不要打聽不要打聽,你呢,打聽了,還這麼蹩腳地沒藏好尾巴,洩露了,傳得沸沸揚揚。安迪有頭有臉,你自家人出面詆毀她,讓別人看著怎麼想。還好意思要人道歉,從一開始就是你不對。」

  「我偏聽偏信她的一面之詞才是對的?你有沒有血性啊。什麼叫無風不起浪,嗯?人家為什麼別的人不找,就找准安迪?她如果行得正,正大光明憑驗血繼承遺產,人家有那麼多怨言?你還想過沒有,那麼大一筆遺產,誰見了誰眼紅,哪個人都不是雷鋒叔叔,誰會不起一點兒私念?有幾個人肯為了一個死去的人的託付,將所有巨額遺產交給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甚至不惜與妻子鬧翻離婚?再說了,魏太太說的,遺書就是在魏先生授意下寫的,要不然一個躺在病床上的人想不出寫那麼精細的遺囑。你說這又是為什麼,這說明魏先生不知出於什麼意圖,非要把遺產塞給安迪,背後是什麼原因,你還想不到嗎?你啊,完全是被狐狸精迷住眼,還以為你全知道,你到底知道個啥啊。」

  「我的事,你別插手好嗎?我不是小孩,我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原因牽涉太大,不便公佈,連魏太太都不知道……」

  「你信嗎?人家是夫妻,魏先生卻不告訴魏太太。你跟安迪還不是夫妻,安迪卻告訴你?騙誰呢。你徹底鬼迷心竅。」

  兩人都很有理,而且在獨特情形下無可辯駁。包奕凡被兩頭擠逼得無可奈何,只能哀歎:「隨便你們。以後安迪跟我是一回事,我跟家裡又是一回事,兩件事不交叉。你們都去堅持己見,我兩頭跑,累死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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