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耐 > 歡樂頌第二季 | 上頁 下頁
二二


  「你要是覺得樊姐對安迪的所作所為不是大事,小曲對樊姐的也算不了什麼。你試著一碗水端平,再想想?不是我偏心,而是你偏心。」

  「可是不一樣啊,安迪的事是誤解,可以解釋清楚,最後沒事。樊姐的不是……」但邱瑩瑩說到這兒挺迷惘,樊姐究竟有什麼不對,她倒也說不上來。但關雎爾不接話,等著邱瑩瑩說下去,邱瑩瑩想了會兒,道:「樊姐是真的跟別的男人過夜了,所以她才那麼緊張。」

  關雎爾差點兒噎住,不過邱瑩瑩的邏輯一向與她的不對路,關雎爾知道再解釋也沒用,只得將解釋含血吞下,淡淡地道:「都什麼年代了,沒跟王柏川在一起的時候,跟個男人過夜也沒什麼。即使小曲一五一十都說了,樊姐只要一口咬定小曲血口噴人,咬定小曲一向聲譽不佳,王柏川難道能拿她怎麼辦,又不是捉姦在床。她是自己……」關雎爾將「做賊心虛」四個字硬生生咽了下去,不願背後出口傷人。「她自亂陣腳。」

  邱瑩瑩聽了卻是眼睛一亮,「對哦,樊姐幹嗎嚇得方寸大亂啊,有的是解決辦法。她不應該自亂陣腳,對,應該以靜制動。我打電話跟她講。」

  關雎爾想不到邱瑩瑩能把她的話理解到岔路上去,只得翻個白眼,回自己屋裡閉門睡覺。臨睡前看手機,卻見到一條不知什麼時候進來的短信。打開,卻是曲筱綃的。「嘿嘿,小關關,偷偷告訴你,我沒跟王柏川說任何樊大姐的事。別生我的氣了哦。」關雎爾一時哭笑不得。

  樊勝美不捨得打車,可外面又冷又黑危機四伏,她當然不敢閒庭信步,而是走得又快又急,小跑似的沖進地鐵站。等進了地鐵站,還有點兒刹不住腳步,一不小心稍稍衝撞到前面的男子,踩到前面男子的鞋跟。樊勝美忙賠笑想道歉,但一時上氣不接下氣的說不出口。前面那三四十歲斯文白領男子回頭厭惡地看她一眼,依然帶著厭惡轉回頭去下樓梯,一點兒客氣都沒有。

  樊勝美驚住,前面男人怎麼可以拿這種神情對她,從未有男人如此看待她,在那男人眼裡她似乎是個粗俗打工妹。她邊走邊在包裡摸粉盒,沒等走到光亮處,先打開鏡子細瞧。只是劇烈喘息未平,一口氣呵到鏡面,鏡子一時變得糊裡糊塗看不清楚,樊勝美急得在樓梯一腳踏空,差點兒摔下樓梯,結果又是撞在前面那個男子身上。那男子險險穩住,沒有一起摔下樓梯,但那男子依然沒罵,只是更加厭惡地看樊勝美一眼。樊勝美這回終於有氣兒說出「對不起」,但前面男子厭惡地扭頭又走了。樊勝美憤然將再跌跤也不肯扔掉的粉盒舉到面前,查看前面男人為什麼厭惡自己。一看,手中粉盒差點兒掉落:眼前這個神色慌亂,口吐粗氣,披頭散髮的婆娘是自己嗎?

  樊勝美心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這麼個鬼樣子,還怎麼去見王柏川,怎麼說服王柏川。她在轉角處躑躅了。機械地刷卡進去,卻面對著一輛接著一輛開過去的地鐵,沒敢上車。直到喘息止住,她對著小鏡子收拾好頭臉,左右看看,逮到三名以上平頭整臉男子偷窺的眼光,她才放下心來,上了下一班地鐵。已經過了客流高峰,地鐵車廂人不算多,樊勝美避開人群站立,以免弄亂衣服和頭髮。

  出了地鐵,離王柏川住的地方還有一段路。可這回樊勝美說什麼都不肯跑步了,她被進地鐵時候那男子厭惡的眼神嚇到。連危機四伏的黑夜都沒男人厭惡的眼神可怕。但說不怕是不可能的,這一段路,樊勝美一個人走得提心吊膽,腿肚子打戰。好不容易來到王柏川所住單身公寓,面對緊閉的房門,樊勝美有點兒小悔。元旦從老家回來路上,王柏川想交一把公寓鑰匙給她,她堅拒不要。一個女孩子家不明不白拿了王柏川的鑰匙,算什麼呢,不夠尊重。可不拿鑰匙的後果就是在門口站等,又冷又累,還得忍受單身公寓來來往往川流不息住戶的矚目。樊勝美又不便打王柏川電話,催促他趕緊回來,因王柏川正忙於應酬,應酬就是工作,她怎能打斷王柏川做正經事。

  樊勝美耐心地倚門等待,先是兩隻腳落地,然後轉成左腳支地,讓右腳歇息會兒;再換成右腳支地。她原想看手機裡的電子書打發時間,可心慌意亂,怎麼也看不下去,腦袋總是不由自主地挖掘中午曲筱綃與王柏川對談的內容,想像王柏川當時的表情。她忍不住調出手機裡存儲的那張照片再看,可是小曲之可惡,不僅在於背後告密,而且還只給王柏川的背影,不讓別人看清王柏川正臉上的表情。樊勝美都無從判斷王柏川當時究竟怎麼想。她越看手機裡的圖片,越是心亂如麻。因她可以想像得到,曲筱綃這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平時曲筱綃當著她的面都能胡說八道,背著她還不是更加信口雌黃。以曲筱綃算計到連拍照都只取王柏川背影的險惡用心,樊勝美可以斷定,曲筱綃的告密一定掐准了她的七寸,也掐准了王柏川的七寸。王柏川聽了究竟怎麼想,怎麼想,怎麼想……樊勝美焦慮得幾乎腦袋停擺。

  邱瑩瑩電話進來的時候,樊勝美有氣無力地道:「你們睡吧,給我留著門。」

  邱瑩瑩忙大喊大叫:「樊姐你見到王總沒有?趕緊回來。快,趕緊走,別等他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樊勝美被邱瑩瑩大喊驚到,頭一抬,卻見王柏川從電梯那兒走過來。樊勝美頓時一陣緊張,「為什麼,長話短說,他來了。」

  「小關提醒,反正小曲這個人平時信譽不怎樣,你只要裝作一切正常,王總問起來也是死無對證,總之就是咬定沒小曲說的那回事就行。越自然越好,切不可自亂陣腳。」

  邱瑩瑩的話如醍醐灌頂,澆得樊勝美心中風清月白。是啊,邱瑩瑩是她教出來的徒弟,她怎麼反而驚慌失措了呢。可是,邱瑩瑩的電話晚了一步,王柏川早已站到她的面前,看到她驚惶的神色。其實王柏川看到樊勝美大半夜的站在他門口,湧上心頭的不是柔情蜜意,而是驚訝。再等走近看清她驚慌的臉,更是心中一沉,不由自主地想到曲筱綃中午曾經提起,借樊勝美一百個膽兒,都不敢放他與曲筱綃吃飯。為什麼?王柏川心中自然想到很多,可又不敢深想。但見到樊勝美一反常態半夜等在他門前,他不得不心驚,害怕聽到一些什麼不好的坦白。

  樊勝美結束與邱瑩瑩的通話,便將一張臉轉為嫵媚的笑,「啊,你可總算回家了。嚇死我了。」

  王柏川也不敢主動提中午與曲筱綃見過面,還吃過飯,忙也笑道:「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快進門,凍著沒有?」

  看到王柏川笑容滿面,樊勝美放下一半的心,「這麼晚,不進門了,怎麼好意思呢。我走了,你送我。」

  王柏川莫名其妙,「怎麼來了又走了呢?話都沒說,而且你等到這麼晚……」

  「才沒等多久呢,剛才跟他們玩牌算命,算到……算到……反正我心驚肉跳,趕來看你回家才放心。你只要送我上計程車,其他你不用管了。今晚總之我不放心你開車。」

  王柏川這才弄清楚樊勝美這麼晚站他門口的意思,可能算命算到他晚上開車回家出問題,非得親眼來看了才放心。王柏川聽了激動,擁抱的手臂自然更加用勁了。他一直想趁吻得天昏地黑的時候將樊勝美抱進屋去,可樊勝美硬是不許,兩人拉扯的時候,樊勝美的手機又響。樊勝美見又是邱瑩瑩來電,忙將王柏川推開,「走開,呼哧呼哧的,讓小邱電話裡聽見多不好。」

  王柏川聽說是邱瑩瑩的,只得克制自己讓開點兒。樊勝美退後幾步,靠在門背上才接通電話:「小邱,我很快就回。」

  「樊姐,阿彌陀佛,你最好什麼都沒說,小曲剛才向小關短信坦白,她什麼都沒跟王總說。」

  「噯……好吧。你們別反鎖。」隨即對王柏川眉毛一軒,「走吧,送我打車去。」

  王柏川無奈,只能擁著樊勝美下樓。「小邱還管催你回家?天哪。」

  「我們2202交情好啊,誰要是晚歸,總得打電話催一下。都是一個女孩子在海市打拼,大家互相照顧著點兒,省得有所閃失。我來前跟她們說好留門的,她們見我這麼晚……尋我開心呢。」

  王柏川小聲道:「何不讓她們心想事成呢?」

  「呸,胡說。就不該過來等你回家,早知你會輕賤我。」

  王柏川連連道歉,樊勝美才肯甘休。等上了計程車,將王柏川關在門外,樊勝美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才有時間細想,難道曲筱綃真的什麼都沒說,可能嗎,不可能嗎。但幸好,她總算沒頭腦發昏禍從口出。

  王柏川送走樊勝美回家,被冷風一吹醒了頭腦,不禁又有點兒狐疑,可心裡更多的還是幸福。他愛了那麼多年的人惦記著他,牽掛著他,為他操心奔波,做人真是夫複何求。

  樊勝美回到2202,見其他兩個房間都已黑燈,便躡手躡腳鑽進洗手間洗漱。忍不住一再檢視兩隻生凍瘡的手,離家已有好幾天,都不知道這些凍瘡什麼時候能退,這幾天她總是不好意思在別人眼皮子底下伸出手來,怕人看見她手上的凍瘡。最擔心的還是將一手的凍瘡帶入新單位五星級賓館。那種長年溫暖如春的地方,恐怕連洗手間工作人員手上都不會有凍瘡。樊勝美特意沖了一隻熱水袋暖手,帶入被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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