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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許半夏笑道:「若是阿斗的話,諸葛亮也扶不起來。再說英雄不論出身,阿騎有過去也不是因為作奸犯科。高總,我想你們還是見一見吧,寧可什麼也不說,只是親眼見一下大活人。」

  高躍進怒道:「剛才你怎麼不說?非要等我打電話叫他們走了你才說。女人怎麼都這麼難弄!」

  許半夏只是嘿嘿地笑著,覺得高躍進這話是鬆口的意思,便拿出自己的手機給阿騎打電話,讓他們回去等著。倒是把那邊的小男女搞得一頭霧水。

  夜晚的湖邊別墅區暗森森的,這要是沒車的話,走進去還真有點會心慌。也不知修姨一個人住裡面,每天晚上是什麼感覺。竹子掩映的房子外面,停著小陳去後童驍騎在開的普桑。許半夏跟在高躍進後面進去,沒見修姨迎出來,客廳燈火輝煌,卻不見人。只聽樓上大有動靜。

  許半夏不便上去,看著高躍進找上樓去,她便坐到籐椅上,見茶几上很多零食,但又不是商店裡看得見買得到的零食,好像是誰手工做的,難道是修姨特意拿出來招待童驍騎的?這倒是難得了,連高辛夷都不放在眼裡的修姨居然會對童驍騎有好感?不知道修姨對童驍騎另眼相待,會不會影響到高躍進的判斷。

  許半夏肚子吃得飽飽的,也就不去動那些零食,坐在椅子上想趙壘說的話,什麼叫「睡足以後再說」?難道說趙壘意指她許半夏現在腦袋糊塗,拎不清?那麼說,是不是他這麼做還有什麼意圖不成?許半夏立刻在心中否認,還有什麼意圖,還不是為了套出陷在裘畢正那裡的七十萬。既然如此,許半夏還是心軟了一下,決定開恩,先不把郭啟東的保釋敲了,免得伍建設沒了左膀右臂,有可能反悔那單承包。想到這兒,許半夏給馮遇電話,「大哥,伍建設想要吃下隔壁市一家叫鑫盛的軋鋼廠,無論如何,他在那裡投入的資金都會相當巨大,我懷疑有兩種可能,一個是不再打裘畢正那個公司的主意,一個是即使承包下裘畢正的公司,但無力,也無興趣改造新生產線。這倒是件好事。」

  馮遇可能正好在家,聽了這話,問道:「你跟伍建設在一起?看來伍建設的實力被我們低估了嘛。他真有那麼大胃口?」

  許半夏簡單地道:「我不知道。不過看來大哥你那兒的情況可以緩一緩。看樣子還真是伍建設與郭啟東接手裘畢正的公司,我懷疑裘畢正不會不知道,只是掩耳盜鈴而已。我不得不說,伍建設的能量比裘畢正要大得多,今天我看見他隨便支使檢察院的人給他買襯衫,這種關係,不知平時有多少投入下去才行。他肯定還有其他關係在公檢法,所以郭啟東才可以保釋出來。」許半夏決定不把自己準備干擾郭啟東保釋的事和馮遇說,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張嘴,反正自己悄悄下手就是。否則有傳出去的可能不說,還得費勁與馮遇解釋。

  馮遇歎氣,道:「但願伍建設顧不過來,我也可以有幾天安穩日子過。不過我還是得著手多發展幾個客戶,分散風險。」

  許半夏放下電話也是嘆息,馮遇怎麼這麼不思上進,難道不知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道理?或者這是他多年經驗總結也有可能。本來還有心跟馮遇商量怎麼聯手拿下鑫盛,現在看來不必,馮遇喜歡小富即安,不願像她許半夏一樣到處趟混水摸魚。這一刻,許半夏感覺自己有點剃頭挑子一頭熱,她是個喜歡主動出擊的人,不可能永遠與被動的人捆綁在一起,往後,該做啥就做啥。最近從北方回來,已經在朋友們身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正思索著,樓梯口人聲傳來,抬頭看去,四個人魚貫而下,最先出現的是高躍進,隨後是高辛夷拉著童驍騎,最後是修姨。許半夏起身笑臉相迎,等眾人走近,她才不緊不慢喊了聲「修姨,你好」。修姨居然難得地微笑相待,輕輕說一聲:「你來啦?我給你倒水。」不過臨轉身的時候,親熱地拍拍童驍騎的肩讓他坐下,眉開眼笑的,與她對待別人不同。許半夏看得有點發愣,不由看向高躍進,卻見他沒啥表示。不過高躍進今天要有表示才怪。

  還好有高辛夷搶著說話:「咦,胖子,你怎麼會來?你來就好。」

  許半夏心想,高躍進聽了女兒這話不知什麼感想,自家的事,女兒居然指望一外人來了才好,高躍進面子都給丟盡了。一會兒修姨端茶上來,這回客氣,輕輕放許半夏面前,當然是上好的龍井,許半夏不用猜都知道。許半夏在心中並不喜歡修姨這樣的人,心機太深,周身似帶著陰惻惻的冷風。許半夏覺得還不如她自己家中胖乎乎沒心沒肺的保姆來得好。不過高躍進想要報恩,自然另當別論。

  廳中高躍進只是看著童驍騎不語,童驍騎也不語,高辛夷拿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見許半夏沒回答她,於是她也不語。許半夏更不會充媒婆狀,硬著頭皮插科打諢。坐了坐,感覺沒什麼味道,便起身出去露臺。外面雖然沒有空調,空氣中還夾帶著湖水的一絲熱腥氣,蚊子也頻頻來襲,不過月亮圓圓,水聲輕輕,呆一會兒後就喜歡上了。神仙福地,高躍進與高辛夷看來都似不怎麼會享受,枉費了這等好地方。外面有一把小小的竹杌子,許半夏坐上去嫌矮,估計平時都是修姨在坐的,她坐應是剛好。

  過一會兒,身後移門拉響,回頭一看,卻不是高辛夷,而是她爸。高躍進拉上門,靠到欄杆上站著,半晌才問了一句:「你說我看到什麼了?」

  許半夏笑笑,道:「我根本不看好,因為我在大學裡時候,同寢室的同學就討論過,做父親的人對女兒都有發自心底卻被冠之以父愛的佔有欲,所以心裡必然會排斥女兒的男友。我的父親對我沒有父愛,所以也不會對我有什麼佔有欲,呵呵,你就不同。」

  高躍進道:「胡說八道,哪裡有這種話。胡說八道。」

  許半夏起身,也趴到欄杆上,道:「阿騎還行吧?我知道你肯定見了後沒話說,整個人挑不出刺來。」

  高躍進恨恨道:「我還挑個屁刺,辛夷跟我說她懷孕了。」

  「什麼?」這下輪到許半夏大驚,「你……你沒發火?」還沒等許半夏說完,移門又響,高躍進頭都沒回,就大吼一聲:「屋裡呆著。」許半夏也沒回頭,誰來都一樣,高躍進已經做得夠好,沒對著兩個當事人發脾氣,而是出來外面撒氣,這時候誰不看眼色非要出來與高躍進論個究竟的話,還真是自討苦吃,連許半夏都會開口罵。未婚先孕,雖然這種事聽得不少,可出到誰家誰家不樂意。

  見高躍進沒有說話的意思,許半夏進去裡面,盯著童驍騎與高辛夷,嚴厲地道:「阿騎,是不是真話。」

  童驍騎抬頭,堅決地道:「真話。」

  許半夏拿眼睛在他們兩人之間掃來掃去,半晌才道:「你們答應過的,為什麼違背諾言?」

  高辛夷猶豫了一下,隨即毅然道:「你應該知道,避孕措施還是會有失敗率的,我們不是故意。我們只是偶爾中獎,我也是才知道的。胖子,這是我和阿騎的孩子,我絕不會去打掉。」

  許半夏只是拉著臉,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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