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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她好奇地問:「那你是不是真有那些風流韻事?」

  「如果有,學校還不把我趕走了?」

  「那她怎麼會去找別人鬧?」

  「道聼塗説,捕風捉影。」

  「但那些被鬧的人怎麼會調走呢?如果她們跟你沒那事,幹嗎要心虛?」

  「不是心虛,而是厭惡。」

  「看來她對我還算客氣的了,沒闖到課堂上去鬧。」

  「因為我警告過她。」

  「警告什麼?」

  他沒回答,但她猜到了,無非是「再闖到課堂上去鬧,就離婚」之類。她不解地問:「她這麼撒潑,你怎麼還能忍受她?如果是我早跟她離婚了。」

  「你不會遇到這樣的人的。」

  「為什麼?」

  「因為我相信你的婚姻會幸福美滿。」

  「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到哪裡去找婚姻?」

  「會有的,你會有男朋友的,一個非常完美、非常愛你的人,相信我,再見!」

  她看著他騎車遠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絲悲涼。他在她心目中,一直是有點兒反叛意味的,反傳統,反正統,這是她喜歡他的一個重要原因。也許年輕的女孩,特別是有點浪漫的女孩,都會被那些反傳統的男人吸引。

  但現在的他,似乎不再有反叛色彩了,政治上歸順了統治階級,情感上歸順了一個潑婦,他身上那種神秘的吸引力頓時大大降低。她覺得他只要換上一身軍裝,把頭髮搞花白一點,他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軍代表。而她,就是當年的陶今芬,只不過她連一個岑之都沒有,而他卻有一個鄭東陵。

  她很羡慕媽媽,雖然一生坎坷,但得到了兩個男人的愛。而她,似乎只有坎坷,愛情卻仍然是一個光板。

  §32

  從那之後,她就沒再見過他。

  她認命了,知道他從小就只是她的保護神,救命星,平時他有他的生活,他有他的玩伴,只在她有危難時才會照耀她,解救她,危難過了,他就收起投在她身上的那束光芒,改照別人去了。唯一的例外是上「馬哲」時的那段交往,但那不是他的本意,而是她偷來的,是她強加在他頭上的,使他暫時偏離了他的軌道,她相信她遲早得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接下來的幾個月很枯燥無聊,她申請報名考託福GRE,但沒被批准,說她工齡太短。

  她失去了複習英語的熱情,對教書一向就沒多大興趣,對政治學習更是深惡痛絕,上班的時間很難熬,週末更難熬,孤獨,無聊,沒有奮鬥目標,前途一片死寂。

  就是在那段日子裡,芷青闖入了她的生活。

  芷青是袁逸的媽媽周老師介紹的,而周老師是芷青父親的同事,芷青的父母急於解決兒子的婚戀問題,便廣為托人替兒子介紹物件,這一托,就托到了袁逸的父母那裡。袁逸的父母在家裡念念叨叨的,被袁逸聽見,就想到了岑今。

  袁逸剛提起芷青的時候,岑今並沒多大熱情,但袁逸有一句話提起了她的興趣:「這孩子真老實,他一定要我媽告訴你,說他因為跟導師和學校鬧矛盾,分配受到影響,本來是留校的,結果學校變了卦,不要他了,他好不容易才在近郊一個民辦大學找了個臨時的教職。」

  「他告訴我這些幹什麼?」

  「他說他不想騙你,先說明了,你好做決定。」

  她的興趣一下上來了,決定去見見這個「老實孩子」。

  袁逸雖然是介紹人,但只負責過個話,堅決不肯親自引薦相親的雙方,說還沒到婆婆媽媽的年齡,丟不起那個人。

  岑今和芷青是在袁逸父母家見的面,她到那裡的時候,那「老實孩子」已經先到了,袁逸的媽媽周老師特意介紹說:「他一大早就起來了,先坐郊縣到G市的長途車,怕遲到,打的奔來的。」

  她看了那人一眼,感覺還行,秀才型,但還沒到弱不禁風的地步,戴著眼鏡,接人待物的樣子很知識份子,見到她也落落大方。

  周老師替他們做了介紹,就退了出去,隨手關上門。

  在相親方面,她已經是久經沙場了,早就摸出了一個規律:只要是你不在乎的人,你一點也不會覺得尷尬或者手足無措,完全能饒有興趣地看對方尷尬和手足無措,而對方越尷尬越手足無措,你就越不尷尬越不手足無措。

  但今天的「對方」似乎也是久經沙場,一點兒也不尷尬,更不手足無措,開場白很文縐縐,像是老早就打好了腹稿一樣:「周老師對你說過我的歷史與現狀吧?」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你說的歷史就是跟導師鬧過矛盾,而現狀就是你的工作受到影響的話,嗯,她說過了。」

  他也笑了一下,露出很整齊的牙,這使她好感大增,以她飽經風霜的相親經歷來看,男人能有這麼一口整齊的牙,真是太難能可貴了。她印象中男人的牙,不是高低不平,就是東倒西歪,顏色那更是不敢恭維,一看那牙就倒了胃口,再也提不起興趣。好像就只衛國的牙還不錯,跟這個芷青不相上下,但衛國的牙是中看不中用,吃冷的酸的就疼,恐怕遲早會變得稀稀拉拉。

  芷青開玩笑說:「知道了你還來?那你膽子真不小呢。」

  「為什麼說我膽子不小?」

  「一般女孩,聽到我的歷史與現狀,早就跑掉了。」

  「那你為什麼見面之前就要把你的歷史和現狀端出來呢?不怕別人跑掉?」

  「跑掉不是可以省掉我一筆車費嗎?」

  「呵呵,不好意思,今天讓你破費了。」

  「破費得值。」

  她覺得他的眼神有點情在裡面了,心裡有點得意:「你不是第一次相親了吧?」

  「是第一次。」

  「但你不是說有些女孩跑掉了嗎?」

  「跑掉了就沒相成嗎,怎麼能算?」

  她被他鑽了空子,但並不氣惱,開玩笑說:「你總不會是等到倒楣之後才開始考慮個人問題吧?」

  「剛好就是等到倒楣之後才開始考慮個人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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