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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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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但董老師好像著了魔一樣,不停地來找她,約她去他那裡,他抄英語詩給她,錄英語歌曲給她,打電話找她,寫信給她,訴說他是多麼想念她。他上課的時候魂不守舍,總是出錯,很多時間是在盯著她看。他的人愈見消瘦,眼睛佈滿血絲,好像夜不能寐一樣。在他這種強勁的攻勢下,她又心軟了,畢竟他是愛我的,而且我們還才試了那麼兩次,也許以後就越來越好了。 她又回到他那間屋子裡去,在那裡過夜,他的技術似乎在不斷提高,或者說他的激動在不斷地降低,他再不會還沒入港就拋錨了。但她總是那麼乾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跟他在一起時沒什麼激動的感覺,她對他的擁抱接吻沒有渴求,反而越來越覺得他的嘴裡有一股味道,他的頭上有很多頭皮屑,他的手指又粗又短,連他的那個東西都是形像醜陋,面目猙獰。總而言之,是一切都不合她心意。 而他又總是那麼急於求成,她還沒出現反應,他就在攻城了。幾次下來,她越來越沒興趣。到最後,每次做完,她那個地方都是又紅又腫,又癢又麻,有時連走路都不方便。 她責怪他:「你一點Warmingup都沒有。」 他也不快地說:「怎麼沒有呢?今天不是帶你去外面吃飯,還看過電影了?是你自己有問題,我以前的幾個女朋友都不是你這樣的。」 她忘了為他以前有過「幾個女朋友」吃醋,反而追問:「那她們是怎樣的呢?」她想,如果別人都不是這樣的,那就是她的問題了。 「她們都很——Watery的呀,這是你們女性的特點嘛,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 她被他說得羞愧難當,如果不是想到他很可能是為了推卸責任在撒謊,她簡直要挖個坑把臉藏到裡面去了。 她把這事對寢室的幾個色姐妹說了,沈雁呵呵笑著說:「你再不自己主動坦白你跟董生的事,我就要拷問你了。這一向就想問你呢,都是被玲玲管著不讓問。你看你看,不依靠群眾的智慧辦不成大事了吧?」然後很嚴肅地說,「你這是精液過敏,知道不?很危險的呢,搞得不好可以致命的。」 她一聽「過敏」二字就害怕,恐懼地問:「你聽誰說的?」 「書上看來的,有的女性會對某個男人的精液過敏,症狀就是你說的,又疼又癢。不過不礙事,戴套子就行了。問題是以後想要小孩的時候,就比較麻煩了。」 Carol聽她說是從書上看來的,就懶得聽她的了,說:「你別跟我掉書袋,你只如實地告訴我,你是不是這樣的。」 「我當然不是啦,我是水淹七軍的嘛。」 Carol不知道她是在說真話還是開玩笑,轉而問另外兩個。小麗說:「我——呃,還行,好像沒這種問題。」 沈雁抬杠說:「我看你是根本沒試過,跟著瞎起哄。」 眼看兩個人要把話題扯到別處去,Carol趕快制止她倆:「算了,別扯遠了。」然後她問玲玲,「你是權威,你說呢?是不是我有問題?」 玲玲安慰說:「你不用問這個問那個了,這是因人而異的。有的人就是水漫金山型的,有沒有Warming up,都是Watery。有的人就是個撒哈拉沙漠——」她見Carol臉上暗了下去,就解釋說,「不過你不用煩惱,你遇到你心愛的哥哥,你就會從撒哈拉沙漠變成——嘿嘿,即使不水漫金山,也是一片綠洲了。」 Carol覺得玲玲說得有道理,可能還是因為自己並不愛董老師。於是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對他說:「我們還是分開吧,我覺得我並不愛你。」 他仿佛被人打了一耳光一樣,渾身一震,堅定地說:「你在撒謊,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你會跟我上床。」 她被這個「上床」刺得一激淩,原來在你看來我們做的事就是個「上床」?她懶懶地說:「那是因為跟你上——床——之前我以為我是愛你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在床上表現不令你滿意?我——」 她知道他又要把以前的「幾個女朋友」搬出來證明他床上功夫高強了,趕快打個暫停的手勢:「好了,好了,不用把你那幾個虛擬語氣搬出來了,我知道你跟我是第一次,我也是,雖然沒見到落紅,但我可以向黨發誓,我跟你是第一次。我們不要談這些技術性的問題了,好不好?」 「那你總要說出個原因來嘛?」他沮喪地說,「總不能說吹就吹了。」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能接受她已經給的理由,一定要她再「說出個原因」來。她只好再說一遍:「原因就是我不愛你。」 「你在撒謊,如果你不愛我——」 她看他又要繞回到起點上去了,感到頭疼欲裂,搶過話頭說:「那我為什麼要跟你上床?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那是因為上床之前我不知道我不愛你,你到底要問多少遍?」 她看見他臉色陰沉下去,滿臉是痛苦而又不解的表情。他咕咕噥噥地說:「我覺得你這不是理由,難道你不跟人上床就不知道自己愛不愛一個人?」 她無話可說,想起趙玲玲說過的一句話:「吹一個哥哥比泡一個哥哥難十倍。」那時她總以為是趙玲玲在那裡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現在看來是確有其事。當你對一個哥哥說你愛他的時候,他不會去問為什麼,他全盤接受了。但當你對他說你不愛他的時候,他卻難以接受,一定要你拿出十個八個理由來說服他。 這好像跟女孩的作風完全相反。當一個男孩對一個女孩說「我愛你」的時候,女孩往往不敢相信,她要他說出令她信服的理由來。「你為什麼會愛我呢?」「你愛我哪一點呢?」他今天說了他的理由,她今天笑了,滿意了,但她明天又會拿出來問,一直到把這個男孩問煩了,煩得不愛她了為止。那時她就開始問他另一個問題:「為什麼你現在不愛我了呢?」 在分手這個問題上,男女的做法倒是非常一致,被甩的一方總是要苦思苦想,苦追苦問:「為什麼你現在不愛我了呢?到底是我哪一點做得不好呢?」也許他們這樣問的目的是想說:「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知道了,我會改的。」 其實,不愛不用理由,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問出個為什麼也無濟於事,而且問的結果往往是逼著對方說出一些傷人的話來,到最後是問的人被傷得太重,重到滿心怨恨了,才不再發問。所以分手總是要搞到兩敗俱傷、翻臉無情才分得了的。 等他再問她為什麼不愛他的時候,她就口無遮攔地亂說了一氣,真的理由假的理由,想到什麼說什麼,一直說到他叫她「滾出去」為止。她如釋重負地「滾」了出去,再也不去想她和他的事了。 那一學期,她的英語得了個85,那是她若干年來第一個低於90的成績。但她沒有去找他理論,她在心裡說:我們兩清了。 她想到她對Jason的那種感覺,覺得趙玲玲的話是對的。我不是永遠的撒哈拉沙漠,在Jason面前,我是一片綠洲,我是一條小溪,因為我愛他,愛是小溪的源頭,愛是綠洲下麵的水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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