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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嗯,還有哦,她還是H省那邊的人。你知道的,那裡的人可是制毒高手啊!東邪西毒南帝北丐,說不定她就是西毒的傳人。」趙雲說得眉飛色舞,「我以前一直以為她長得像程靈素一樣呢,哪知道——完全是程靈素的反義詞——。如果我把她的照片發到罎子裡去,肯定把罎子裡的人下巴驚掉。」

  他一聽趙雲說要把照片發罎子裡去,心裡就慌了:「你怎麼能發到罎子裡去呢?要是Grace發現是我讓你進來的,肯定跟我沒完。」

  「難道我們不應該讓這種black widow伏法嗎?」

  (22)

  宇文忠發現自己又孬種了,人家趙雲一個女生,單身闖進black widow(黑寡婦)的盤絲洞都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他一個大男人,站旁邊還嚇成這樣,真是太丟人了。

  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怕什麼,就算Grace知道了,也無非就是罵他幾句而已,總不能因為他讓趙雲進了這屋子,就把他殺了吧?說不定Grace根本就不會發現他讓趙雲進了這屋子,只要他和趙雲不說出去,Grace怎麼會知道?

  但他就這麼個德性,如果覺得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不管人家發現不發現,都會心情沉重,惴惴不安。

  這使他越發後悔今早上聽了老楊的話,沒把趙雲的東西帶到學校去,不然就不會惹出這些麻煩來了。其實一包東西能有多重?就算趙雲不去開會,那又能是多大個事?他提回來不就得了?說不定還可以搭老任的便車,把東西送趙雲的盤絲洞去,那就該趙雲擔心他到處亂轉了。

  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賣。

  還是得想個辦法才行。

  他以「請跟我來」的姿勢走出臥室,站在門外,希望這樣能感染到趙雲,讓她自覺地跟出來。

  但趙雲好像一點沒發現身邊豎了這麼光彩照人的一個榜樣,仍然在屋子裡這裡看看,那裡看看,還把掛衣間的門一個個拉開,探頭往裡看:「哇,好多衣服啊,到底是富婆!」

  他忍不住問:「還沒看夠?」

  「你忙你的,不用陪著我。」

  他感覺骨鯁在喉,恨不得對她大喊一聲:你有病呀你?

  但他知道自己肯定喊不出這句話,從來就沒喊出來過。

  這世界真是奇怪,有的人什麼都說得出來,什麼都做得出來,但有些人就總是該說的不敢說,該做的不敢做。而這個世界最奇怪的就是越膽小謹慎的人,越討不到好,總是挨人罵,而那些膽大妄為的人,罵了人也沒少根骨頭。

  怎麼人家罵他的時候就一點也不猶豫呢?怎麼他罵人家的時候就這麼難開口呢?

  他暗示說:「我把你媽媽帶給你的東西提到樓下去了。」

  趙雲理都沒理,仍在繼續她的觀察,還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自言自語說:「也不全都是大牌,無名之輩也不少。哇,她還買TJMaxx(一家經常賣折價名牌貨的連鎖商店)的東東啊?還是剛買的呢,連牌子都還沒拿掉。$640減到$29.99,這也太白菜了吧!我怎麼沒撞上過?不過呀,要是我有她這麼多錢,肯定不會去TJMaxx淘貨了,多掉份啊——」

  「她到底有多少錢?」

  「多得很。」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那個白老頭的前妻和幾個兒女都雇了大牌律師告她。」

  「你連這都知道?」

  「都被人肉出來了。」

  「那你怎麼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呢?」

  「嗯——她這個人很狡猾的,從來沒讓人拍到過她的照片。再說,她還可以易容啊,得了那麼多錢,整個容不是區區小事麼?」趙雲倒是不那麼容易生氣,仍很熱情地為他掃盲,「你想想看,美國的律師費多貴啊,如果不是天價遺產,誰會花錢雇天價律師打這個官司?」

  「官司誰贏了?」

  「肯定是她贏了,不然她就不會在這裡,應該蹲監獄去了。」

  「既然她贏了,那不就說明她丈夫不是她——毒死的嗎?」

  「哇,你這是什麼邏輯啊?你真以為美國的司法那麼公正?別開玩笑了,逍遙法外的罪犯多得很,只要你請得起好律師,你就能打贏官司。」

  「但是她打官司的時候,還沒拿到遺產,怎麼會有錢請好律師呢?」

  「可以預支啊!再說,如果律師打贏她的遺產官司,是要提成的,那也是天價啊!」

  「律師還沒打,就知道自己能打贏?」

  「律師當然知道能打贏,因為美國是講證據的,哪怕你知道她謀殺了她丈夫,甚至看見她謀殺了她丈夫,但如果你拿不出證據來,就不能定她的罪。」

  「但如果是她謀殺的,怎麼會沒證據呢?」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她以前是學化學的,肯定知道下什麼毒查不出來。嘿嘿,你當心點喲。」

  「我當什麼心?」

  「當心她對你下毒。」

  「她對我下毒幹什麼?我又不是富翁。」

  「那誰知道?如果你什麼地方得罪了她,她隨便下點毒就把你收拾了。」

  他有點不耐煩地說:「我看我得罪她的最大可能性就是讓你進了她的臥室。」

  「你不告訴她,她怎麼會知道我進了她的臥室?」

  「難道她不會在家裡裝個監視器?」

  趙雲緊張地到處望了一陣,松了口氣,說:「應該沒裝監視器。」

  「但你不是說要把照片發罎子裡去嗎?你一發,她不就知道了?」

  「我發也不會用真名發呀,誰那麼傻?」

  那倒也是,她不用真名,誰知道她是誰?但他心裡仍然不踏實,總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會惹出大麻煩,所謂「一步踏錯步步錯」,肯定就是說他的。

  他心急火燎,又催促說:「走吧,我們到樓下去,看看你媽媽給你帶什麼來了。」

  「我不看就知道她帶的什麼。」

  「是嗎?」

  「電話裡就問過她了。」

  「哦。」他真是束手無策了。

  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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