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艾米 > 山楂樹之戀Ⅱ | 上頁 下頁 |
|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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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追究這個「為什麼」,追出答案又能怎麼樣?為了防範以後再發生?或者追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就能把這事一筆勾銷?那麼她心中的標準答案應該是什麼?她不知道,她只想知道為什麼。她甚至想過去找那個劉彩雲,但不知道自己找到她又能怎麼樣。罵她搶了自己的丈夫?如果別人說:「誰叫你管不住你丈夫的?」那自己有什麼臉見人? 周寧見她念念不忘,耿耿於懷,就說:「你要是氣不平,那你也去找一個吧,我不怪你。我們扯平了,你就不會難受了。」 楊紅把周寧提的建議認認真真地思考了半天,找個情人,扯平?她把自己一生中所有可能的情人候選人都拿出來想了一遍,覺得找不到一個人可以用來扯平。 陳大齡早已沒來往了,還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想的,更不要說現在。自己現在總不能跑去對陳大齡說,我們做情人吧,我要跟周甯扯平。從前追過自己的那些人,當時就只是請人來傳傳話,你一說不行,別人就跑了,現在早已是老婆孩子熱炕頭了。總不能自己跑去找別人吧? 有一次同學聚會的時候,有個中學同學,叫張明的,在班上挺調皮的,現在做生意做發了,是他掏錢搞的那次同學聚會。他倒是嘻皮笑臉地說以前在中學就暗戀楊紅,但他也沒說現在還戀她呀。同學聚會完了,大家也就再沒聯繫了。 楊紅悲哀地想,三十多歲的女人了,結了婚,又有了孩子,找個人從肉體上扯平還有可能,從感情上扯平?恐怕是很難了。 從肉體上扯平,楊紅覺得不值。在楊紅看來,女人跟男人做那事,除非是因為她愛他,不然就是被污辱了。一個女人去跟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做那事,那不是自尋倒酶?白白被人褻瀆,吃虧的是女人。不光跟周寧扯不平,還把自己在另一個人那裡扯虧了。 楊紅是不想讓她父母知道的,但周寧卻把這事捅到岳父母那裡去了。他跟楊紅的父母攤開一切,說自己絕沒有離婚的意思,但現在這事做也做了,楊紅不依不饒的,到底要他怎麼樣呢?您去勸勸她吧。 楊紅的父母就來勸她,說他也知錯了,也願意改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就算了吧。楊紅為這事恨極了周寧,這叫自己在父母面前還怎麼做人?這種事情,如果沒人知道,還可以承受,不為人知的失敗只算半個失敗,人盡皆知的失敗則是雙重的失敗。一旦外人知道了,那自己的臉就全丟光了,還怎麼活下去? 楊紅狠狠警告周寧:不許你把這事告訴任何人,你走漏一絲口風,你當心……楊紅也不知道周寧應該當心什麼,自己有什麼可以治得住周寧的?當心我殺了你?還是當心我自殺?楊紅知道自己既不會殺人,也不會自殺。除了哭,還是哭;除了吵,還是吵。 這口氣,就那樣窩在楊紅心裡,想忘記又忘不掉,想乾脆離了婚,又怕被人恥笑,也怕自己再也找不到一個丈夫,怕兒子沒爸爸要受人嘲笑。 從那以後,楊紅看見周寧,就從生理上厭惡,當他來求歡的時候,楊紅就感到連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有好些天,楊紅都堅決不從,一直到周寧那玩意兒無數次地起落,憋得無可奈何,痛得他直抽冷氣了,楊紅才勉強讓他爬上身來。 楊紅很快就發現,在別人稱為「三十如狼」的年齡,自己的身體卻又回到了新婚時的狀態,可能比那時還糟糕。那時的乾燥,只是覺醒前的沉睡,一旦覺醒,就會濕潤溫軟;而現在的乾涸,象斷了源頭的河流,看不到重新流淌的跡象。楊紅覺得自己那地方,就象一截抽了真空的橡皮管子,任周甯怎麼左沖右突,都難以進入。 這是楊紅沒想到的。自己從思想上講,還是願意把這婚姻維持下去的。但自己的身體,卻毫不留情地把周寧拒之門外。 結婚這麼多年,楊紅覺得自己的身體早已適應夫妻生活了,雖然周寧很少做什麼準備工作,常常都是直奔主題,做起來也是心中有我,目中無人,但楊紅早已不再覺得痛苦。當周寧因為別的事在楊紅面前感到歉疚的時候,他會在床上盡心討好,那時楊紅甚至能感受到高潮。 周甯雖然贊楊紅高胸,但他在床上對高胸卻沒什麼興趣,有時抓兩把,也是玩笑多於愛撫。接吻呢,是楊紅率先杜絕掉了,因為周寧飯後常常在牙縫裡留幾根菜葉肉絲什麼的,晚上又常常忘了刷牙,即使是刷過牙了,兩個人的口水攪在一塊,也不知是誰的氣味不對,反正吻後感很不令人回味。所以每次周寧張嘴來啃,楊紅就把頭左右轉動,竭力躲避。次數多了,周寧也看出來了,就把這招省了。 周甯一直奉行把女人保持在愚昧狀態的政策,也還沒虛榮到要身下的女人大聲喘氣呻吟來證明自己功夫高強的地步,所以一般只注意自己火候到沒到。女人扭動扭動倒是不賴,可以讓自己更快到達頂峰,但他沒覺得女人扭動的幅度是男人技術高下的反應,反而覺得是女人自身騷不騷的表現,象楊紅這樣絕對不騷的女人,除了命令她扭動,還有什麼別的辦法?所以周寧做到要飛不飛的時候,就催促楊紅:「動一動,扭動扭動嘛,怎麼象死蛇爛鱔呢?」楊紅聽了這話,自然是又羞又氣,就算想動的也不動了。 開工前沒前戲,完了事沒後戲,楊紅早就適應了,或者說她根本就不知道「前戲」「後戲」這些詞,只在電視電影上,看到過男女之間纏綿地吻個沒完沒了,尤其是那男主人公,帶著那種欣賞、沉醉的神態,從女主人公的脖子一路吻下去,看得楊紅都心旌搖盪。周甯差不多從來沒有這種欣賞沉醉的神態。 當然後來被周寧一點撥,也就不覺得什麼了。周寧說,這還不懂?電影不能拍得太黃嘛,當然只好讓他們在那裡啃給觀眾看羅,實際上,到了那種時候,哪個男人還忍得住?早就單刀直入了。 單刀直入就單刀直入,這些年,楊紅也不覺得單刀刺進來的時候有什麼痛感。用周甯的話說,楊紅那塊是口井,別看井沿上是幹的,伸根棍子進去探探,就知道是眼活井。所以周寧就直接把他那棍子伸進去探,探來探去,就探到水了。再把棍子探進探出的,井水就跟著棍子爬上來,慢慢的連井沿也濕潤了。 現在有了這個「故鄉的雲」橫梗其間,楊紅和周寧都發現是沒辦法單刀直入了,即便是周寧東摸摸,西摸摸地挑逗了半天之後,楊紅仍然是乾燥如初。周寧不得不到處打聽,買來潤滑劑幫忙,不然自己的小弟弟撞破頭皮也進不去。 總算可以做了,但做著做著,那個女人就在楊紅眼前冒出來,楊紅就想到周寧的那玩意兒曾經在另一個女人的那個地方進進出出,說不定那個女人洗都沒洗乾淨,說不定那女人還有什麼髒病,而那個女人的那地方,又曾經有另一個男人的那玩意兒在那裡進進出出,而那個男人…… 這樣一想,就覺得周寧那玩意兒骯髒得要命,把自己的身體都弄髒了。有幾次,不得不叫周寧停下,自己跑到廁所哇哇地吐個天昏地暗。 周寧的十年之癢,就成了楊紅的緊箍咒,一有空就拿出來念叨一下,一直到有一天,周寧也爆發了:你這人是怎麼回事?我已經認了錯,也保證不會再跟她來往了,你還要這樣沒完沒了。叫你去找一個扯平,你又不去找。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楊紅愣住了,她覺得自己再說一句,周寧就會提出離婚,或者從這個家跑出去,那是她不願意要的結果。於是,楊紅不再提那事,但在心裡,卻覺得有個疙瘩越結越大。有時候,無緣無故地就覺得心口發悶,好像一口氣梗在那裡,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隱隱地發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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