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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安潔聽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她以前看到聽到的二奶故事,都是男的一把年紀,腦滿腸肥,幹的不是餐館老闆這樣油膩膩的行當,就是在商場上坑蒙拐騙的,發了一點不義之財,就嫌棄自己的糟康之妻,在外面金屋藏嬌。但崔靈說過她男朋友才三十多歲,研究生畢業,所以她以前一直沒覺得崔靈的男朋友是已婚男人,但現在聽烏鋼這樣一分析,又有幾分相信了。

  烏鋼的推理似乎揭示了一個真理:有錢的就是已婚的,未婚的就是沒錢的。既然崔靈的男朋友送得起敞篷車,那就一定是已婚的。安潔搞不明白的是:到底是已婚了才能賺到錢,還是賺不到錢的才會未婚?

  這是不是在告訴人們,女孩子應該等到男人成功之後再嫁他們呢?嫁早了,不是陪著他們掙扎一輩子,就是等男人成功的時候,女人變成了黃臉婆,被年輕的小妞後來居上了。但是男人好像都等不到成功就娶了,所以女孩子遇到的都是已婚的成功人士,最後就只好做第三者了。不過第三者的下場好像都不太好,不是那男的拖著不肯離婚,就是離婚再娶之後又有了第四者,或者就像她姨媽一樣,丈夫的前妻不斷地來找麻煩,想想就心煩。

  安潔有時想把姨媽的故事講給崔靈聽,提醒崔靈一下,但又覺得是多此一舉,崔靈是不是第三者都還不知道,講那些幹嘛?而且她很快就忙得沒功夫管崔靈的事了,因為演算法課那邊有一個MIDTERM,這是她到美國之後的第一個考試,得認真對待。

  那次考試安潔考得還不錯,得了九十五分。木亞華也考得不錯,得了九十。木亞華說這多虧了安潔,因為有了安潔的那些答案,她就能把那些題搞懂個七七八八了,只要Dr. Cang出類似的題,她就可以HANDLE。這次考的幾個題大多數是跟平時作業相似的,只有一個題比較難,大概是所謂「坡度題」,跟平時做過的題目有點不一樣,木亞華的分主要丟在這題上。

  烏鋼就考得很糟了,可能平時只顧抄作業,根本沒費心去搞懂,所以即使碰到類似的題也不會做。烏鋼只打了六十五分,不過他也不著急,因為他下學期就到D大讀MBA去了。他說他本來想把演算法課WITHDRAW掉的,但因為國際學生每學期有學分要求,如果WITHDRAW這門課,學分就不夠了,只好繼續往下混。

  安潔有點不喜歡烏鋼這種懶散作風,總的來說,她不喜歡成績不如她的男生。她對木亞華說:「如果是我的話,即使知道不再讀電腦專業了,也不會放過一次考試。分數不高,掛在成績單上多難看,肯定會影響今後找工作吧?」

  木亞華說:「其實也沒什麼,找工作的時候可以不給用人單位看自己的成績單,有的單位會要成績單,但大多數不會提這個要求。如果你成績好,就把GPA寫在RESUME上;如果成績不好,不提就是了。」

  安潔說,「我這個人讀書就是為了拿高分,不管跟找工作相關不相關,我都要拿高分,扣一分,我就難受。分,分,學生的命根。」

  木亞華很贊同:「在國內的時候不覺得,可到了美國,分就真的是命根了,因為分數直接關係到我們能不能拿到獎學金的問題。像你這樣拿研究生院獎學金的,是真正的SCHOLARSHiP,不用幹活的。我們在系裡拿的錢,其實不是獎學金,應該叫『助教工資』,因為我們每週要幹十幾個小時的活的。不過因為你不用幹活,所以要求也高一些,如果你這學期GPA達不到4.0,你下學期就拿不到研究生院的錢了。我們的要求低一些,如果我們的GPA達不到3.5,系裡就不給錢了。」

  她一驚:「啊?還有這些規定?我怎麼不知道?」

  「研究生院和系裡的網頁上都寫著呢,迎新會上CO-ORDINATOR也講過,你可能沒注意聽。」

  「這個4.0是什麼意思?」

  「A是四分,B三分,C兩分,依次類推,4.0就是STRAIGHTA,3.5就是一半A一半B。」

  她驚出一身冷汗,原來這分數真是學生的命根啊!幸虧木亞華告訴她,又幸虧她是個每分必爭的學生,不然的話,由著「素雞」那樣的破TA扣她的分,說不定就把下學期的獎學金搞丟了。

  她很緊張地問:「那如果萬一——我沒拿到全A呢?那我下學期不是沒錢讀書了?」

  木亞華說:「沒那麼可怕,你可以回到系裡拿錢。不過系裡一般是從秋季學期開始拿錢,中間開始拿的很少,因為系裡早就把錢分配完了。」木亞華安慰說,「你擔什麼心?你的成績好得很,肯定是全A了。」

  她仔細計算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她這學期的幾門課應該都能得A,那下學期的錢是沒問題了。現在她才認識到為什麼烏鋼那麼為錢發愁,這不象在國內,一天兩天沒錢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大不了再找個工作。但是作為在美國的外國學生,沒錢就意味著不能讀書,不讀書就意味著沒身份,沒身份就意味著該滾蛋了,難怪烏鋼那麼著急。這麼說來,她真的算得上是烏鋼的救命恩人了。

  烏鋼的演算法課考得不好,但教育學院那邊的博士做得還蠻順的,論文答辯通過了,剩下的就是按照答辯委員會的要求修改潤飾一下論文,再SUBMIT一個電子版本給研究生院就行了。烏鋼一下子清閒下來,就趁此機會到D大那邊去了一趟,說去跟那邊他將要就讀的BUSINESSSCHOOL的人見見面,也跟安潔的姐夫見見面,熟悉一下他要做的項目。

  姐姐見過烏鋼之後,打了個電話過來,說小夥子還挺聰明的,舉止也還大方,英語也不錯,恐怕還真是個學MBA的料子。姐姐又打趣她說:「如果不是看你的面子,你姐夫肯定不會把這個RA的位置給他。」

  她想到這些天來聽到的有關烏鋼的閒言碎語,就很保守地說:「我跟他只是一般朋友,主要是看他找不到工作,又沒錢讀書,有點同情他,幫他一個忙。你們千萬不要在他面前開什麼『妹夫』的玩笑,不然的話,他會笑我自作多情的。」

  烏鋼在D大那邊呆了一個多星期,安潔真替他擔心,怕任課的教授們發現他曠了這麼多課,但Dr. Cang和Dr.Black似乎都沒查覺,至少是沒提這個事。

  但崔靈發現烏鋼有日子沒來了,好奇地問安潔:「烏鋼最近怎麼沒來了?」

  安潔也很好奇:「你怎麼知道他沒來?」

  「他來沒來過,我一看就知道。只要是他來過的,冰箱裡肯定有些菜,這幾天你都開始吃速食面了,肯定是他有些天沒來了。我可沒有把你們拆散的意思啊,我不過是好心警告你一下,信不信,聽不聽,就完全是你自己的事了。」

  「也無所謂拆散不拆散,因為我跟他本來就不是男女朋友。」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他只不過是來幫我做做飯,我們從來沒說過超出一般朋友的話,也沒做過超出一般朋友的事。」她想起那次他在MOTEL洗手間吻她的事,但她覺得那不算,只是特殊情況下發生的特殊事件,只算一個GAME。

  崔靈說:「如果他沒下你的手呢,那就說明他還有點良心,不然的話,他就是頭上長瘡,腳下流膿——壞透了!」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他有女朋友的,以前在我們教育學院讀書,後來轉到D大去了——」

  她一聽說鄭潔在D大,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樣,感覺真的是被烏鋼賣了,還在幫他數錢。烏鋼接近她,向她獻殷勤,肯定都是為了拿她姐夫那邊的RA,好跟鄭潔一起呆在D大。雖然烏鋼裝做不知道她姐夫在D大的事一樣,但他是聶宇的Roommate,而她到美國的第一天,就告訴過聶宇她姐夫在D大電腦系做副教授。肯定是聶宇告訴了烏鋼,所以烏鋼才來對她獻殷勤,好讓她在D大她姐夫那裡給他弄個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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