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米 > 十年忽悠 | 上頁 下頁 | |
五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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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待會什麼飲料都不喝,免得著了小昆的道。她本來想現在就喝很多水,但她又怕待會老上廁所,她想,還是不喝吧,如果實在太渴了,就喝點自來水,髒是髒一點,但也就是拉拉肚子而已,總比著了別人的道要好。失了清白是小事,但因為傻失去清白,那就真的叫她活不下去了。她寧可自己主動地失去清白,也不願被人騙得失去清白。總而言之,壞可忍,傻不可忍。 她決定穿那條跟Allan去舞會時試穿過的白裙子,因為那天Allan看到她從臥室出來時,完全愣住了,說明效果不錯,不知今晚會不會讓舞會上那些人也為之一愣。她不會化妝,也懶得化,免得化不好,化得象只貓。她拿出那串項鍊,想戴上,又怕待會小昆看見在心中暗喜,覺得她終究還是可以被珠寶打動的。她決定不戴,做出一個不把這舞會當回事的姿態。打扮得再好,也說明是把這舞會當回事的,我根本不把它當回事,那不是更傲? 小昆上來的時候,艾米只穿了那條白裙子,別的沒作什麼打扮。但小昆還是愣了一下,說:「哇,這麼漂亮?這不把整個場子鎮了?」 艾米看到自己的白裙子收到了預期的效果,很高興,說:「那我們走吧。」 小昆說:「我還跟你買了條裙子,以為可以讓舞會的人開開眼界的,現在我看也不必換了,你這條裙子更優雅。自己買的?」 艾米不知為什麼撒謊說:「是Allan跟我買的。」 「看來他還真有點審美觀呢,」小昆說著,把手裡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子放在沙發上,站起身,說,「我們走吧。」 艾米跑去跟爸爸媽媽講一聲,媽媽有點擔憂,說:「這種場合,你又不知道深淺,跑去幹什麼?」 爸爸說:「那有什麼?不就是個舞會嗎?還是人家市直機關搞的,怕什麼?我看小昆人不錯,挺成熟的。」 媽媽把她拉到爸爸聽不見的地方,小聲說:「艾米,你這樣搞——,Allan出來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我又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他為什麼要不高興?」艾米反駁說,「他不高興一下才好,不然他以為我——沒人追。」 媽媽搖搖頭說:「不要無事生非地弄些矛盾出來,男人沒有不嫉妒不吃醋的,等他吃起醋來,你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那時你哭都來不及。如果你是想跟小昆好,我沒意見,因為我也覺得他不錯,但你明顯的不是那個意思,你——這麼兩邊都扯著,當心惹出麻煩來——」 「不用擔心,」艾米寬解說,「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會把握分寸的。」她回到客廳,對小昆說,「我們走吧。」 小昆笑著說:「把那串珍珠項鍊戴上吧,配你的白裙子正好。」 艾米客套了一下,就跑回臥室把項鍊戴上了。她在鏡子裡照了一下,是很相配,不是珠光寶氣地配,而是純潔高雅地配。她跑回客廳,小昆又是一通驚訝加讚美,把她搞得飄飄然,有點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小昆小聲說:「待會別人問起,就說是我女朋友,給點面子,別在人前就拆穿了我的西洋鏡。」 媽媽追出來,囑咐說:「小昆,麻煩你十點以前把她送回來——」 艾米不高興地說:「十點以前就回來,路上還要半個小時,那還玩什麼?」 媽媽退一步說:「那最遲十一點以前送她回來。」 小昆很有禮貌地說:「你放心,伯母,我十一點以前一定把她送回來。她如果不肯走,我拖也要把她從舞會上拖回來。」 (33) 那天晚上,小昆先把艾米帶到一家個體照相館,讓那裡的化妝師為她化了個妝。妝化好之後,小昆打量了半天,最後說:「真有點不敢帶你去舞會,怕人把你搶走了。」 艾米聽了,心裡樂滋滋的,想起Allan好像從來沒這麼「赤果果」地讚美她。她覺得Allan看她的眼光,最多算個「欣賞」,但小昆看她的眼光,簡直算得上「崇拜」。被人欣賞的感覺很好,被人崇拜的感覺也很好,既被人欣賞又被人崇拜的感覺真是好上加好。 到了舞會,艾米就執行自己把舞會「不當回事」的政策,對什麼都呲之以鼻。切,什麼了不起?就是個硬體比較過硬的舞會而已。燈光還行,樂隊湊合,氣氛曖昧,參加舞會的人嘛—— 她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舞客當中漂亮女人太多了,幾乎沒有不漂亮的,但看看那些男的,就不敢恭維了,有的又胖又矮,有的頭髮都快禿頂了,還有的真算得上猥瑣不堪,最了不起的也就算得上個「乾淨」,連「順眼」的層次都達不到,更不用說「舒服」了。她想,如果Allan來了,肯定把他們全蓋了。 沿牆根有一些桌子,有穿短裙的年輕女招待挨桌子送飲料,似乎是不要錢的。小昆為她要了馬蹄爽,但她不肯喝,小昆問她為什麼,她支吾說怕把口紅搞掉了。 她跟小昆跳了第一支。小昆舞步很熟,帶人也很老練,摟在她腰上的手也保持在合法的範圍內,跟他跳舞很自在,不拘束,也不緊張。但她始終覺得小昆跳舞沒靈感,只能說是走舞步走得很熟。而Allan跳舞就不同了,給人一種進入了跳舞意境的感覺,有點美的享受。 有人來邀請她跳舞,小昆大方地讓她去跳,他自己也跟別的女孩跳,這也使艾米覺得很開心很自由。她想起跟Allan去舞會的情況,那就完全不同了,她得時時跟著Allan,生怕他被別的女孩搶跑了,完全沒有在別的男生那裡檢驗自己魅力的機會。總而言之,跟Allan在一起,就是「緊張」二字,而跟小昆在一起,就很隨意。 邀請艾米跳舞的人越來越多,常常同時有好幾個走上前來,搞得她飄飄然。舞場上有那麼多漂亮女孩,而自己居然能有這麼多人邀請,說明自己魅力非同一般哪。長這麼大,還沒這麼「搶手」過。 跟他跳舞的人,一上來就會問她的名字,問她父母是誰,怎麼以前沒見過她。她含含糊糊、神神秘秘地東扯西拉,搞得那些人更感興趣。那些人自己介紹說他們是誰誰誰的兒子,她發現那都是些報紙上見得到的名字。 艾米倒不在乎那些當官的,不過看見當官人家的公子也來這樣巴結她,她很開心,有意無意地撒個嬌,賣個癡,給他們一點隱隱約約、虛無縹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想頭,好讓他們跟得更緊一點。她覺得自己象在玩牽線木偶一樣,想怎麼扯就怎麼扯,想要他們存一點希望,就可以讓他們存一點希望,想讓他們絕望,就可以讓他們絕望。 現在她才認識到,燈紅酒綠沒什麼,燈再紅,紅不過化了妝的臉,酒再綠,我不喝它,就不能把我怎麼樣。舞會上真正使人迷亂的是那種眾星捧月的待遇,這在別處是享受不到的,簡直就像是同時被一群人在追求一樣。 唯一的遺憾就是邀舞的人長相都不怎麼地,沒辦法,品質上不去,只好講數量了。她竭盡全力施展自己的舞技,又把臉上的笑容整得盡可能的嬌俏迷人,一心要多吸引幾個邀舞的人。她把一個穿火紅裙子的女孩定為自己的競爭對手,那個女孩也有大把的人邀舞。她在心裡默默計數,看誰有更多的人來邀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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