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村壽行 > 追捕 | 上頁 下頁 | |
六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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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人們各有各的生存方式。至今還是追蹤者的矢村,為了堅持自己的信念,也在預想著明天的逃亡。他頭腦裡浮現出矢村那強悍的、具有峻蛇一般性格的面容。與其說矢村性格倔強,莫如說他頑固不化。 杜丘折回腳步。想起了矢村鐵青的面孔,驟然使他鬥志倍增。他沿著鐵漠萎往回走,走回到樹著「嚴禁大內」的牌子附近時,聽到一陣汽車聲。他隱身在灌木從中。眼前的沙礫路上,兩輛掛著東京牌照的汽車緩緩駛來。 ——酒井義廣! 杜丘屏息靜氣地伏在繁茂的灌木叢中。汽車在鐵蔡黎前停了,車窗裡露出了酒井赤紅肥滿的面龐。不光是酒井,從助手席上回頭笑著的那個人,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堂塔康竹! 絕不會認錯,那正是城北精神病院院長堂塔。驕橫做作的胖臉上那雙細小的眼睛,此刻樂得走了樣。酒井身旁還有兩個年青女人,從側臉一看就不象正派女人。這兒就要熱鬧了,且不說堂塔樂得合不攏嘴,只須看看這兩個藝妓模樣的女人就可想而知。 第二輛車也接著停了,後座上坐著一男一女。那女人和前輛車上的兩個好象是同伴,而那個男人——杜丘注視著他的側面,不由心蹦蹦地跳起來,他也認識他。 ——厚生省藥事科長! 果然,那正是北島龍二。朝雲死去的前夜,就是他與青山禎介、酒井義廣三人一起到了朝雲家。 正門大開,兩個穿著制服的守衛守在鐵蒺藜旁。 汽車駛進了研究所院子深處。 杜丘木然地站在那裡。 酒井,堂塔,還有北島,他們聚集此處,究竟為了什麼?每人都帶一個藝妓,看樣子不象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是來滿足肉欲?可是,這兒是東邦製藥公司的神聖的藥理研究所,在這兒搞烏七八糟的事,簡直不可思議。 他看了看表,時間剛過午。 2 「那懸崖上搭著一架鐵梯子,幹什麼的?」杜丘問漁夫。 那漁夫是杜丘從附近的漁港雇來的青年,名叫平尾。他們坐著一隻小小的釣魚船,來到研究所前面的海面。在陡峭的懸崖上,架著一架鐵梯子,順著梯子登上去,就是研究所的院裡。與其說這是一個非常情況下的出入口,倒不如說它是一個秘密物品的輸送口更好些。 「那些人釣魚的時候,就從這兒下來,還有一艘漂亮的大汽船呢!」 「汽船?」 「平常總停在妻良港。」 「真氣派。我要是個研究員嘛。」杜丘真是這麼想的。 「那是專門接待大人物和貴客的!」平尾微黑的臉上輕輕抽搐了一下,說道。對研究所,他似乎並沒有什麼好感。 「真是接待客人的?那條路上來的車裡還有藝妓,當然也就有住的地方了。」 「有哇!相當高級哪!還從村裡雇了兩個做飯的女人,大門總是關得緊緊的,因為領進去藝妓了。」 「這些傢伙,真是膽大妄為。」 杜丘地首沉思著。他感到這裡總有點溪蹺。雖說這兒有接待客人的住宿設備,但酒井為什麼卻偏偏要選中研究所做為滿足欲望的地方呢?在伊豆半島上,適宜的溫泉飯店就有好幾家。 「瞧著吧,一招來藝妓,那幫人明天又該獵鯊魚了。」平尾的語氣十拿九穩。 「獵鯊魚?」 「是啊,獵鯊魚。他們和那些藝妓一邊嘰嘰嘎嘎地亂鬧,一邊獵鯊魚,把這一帶搞得烏煙瘴氣。」 「近海也沒有兇猛的鯊魚可打啊。」 自從打獵罷手以後,有三年多時間,杜丘熱衷於攜帶水下呼吸器潛水,而且精於此道。他曾在很多海域馳騁,從太平洋沿岸直到日本海,可哪兒也沒聽說過獵鯊魚。 「有鯊魚,吃人的大鯊魚成群結隊……你知道有黑潮嗎?」 「不知道。」杜丘搖搖頭,「那好象是從太平洋過來的一股洋流吧。」 「黑潮沒有固定路線,人們都認為是沿著四國到紀州的海岸,一直流到千葉海灘,中心在八丈島南面,可實際上已經靠近了伊豆半島。」平尾手指海面,向他解釋著。 「想起來了。這股黑潮在紀州海灘盤旋流過的時候,海灣內側就有大片冷水積聚,給漁業和沿海農作物帶來巨大危害……是這樣吧?」 「說得對。」平尾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接近伊豆半島的黑潮也帶來了兇暴的吃人的鯊魚,這只有打魚的人才知道。」 「的確是黑潮帶來的?」 「嗯,黑潮帶來了各式各樣的東西。甚至連只有在南方的海裡才有的熱帶魚群,也在這一帶遊動,總能見到。」 「這還是頭一次聽說。」 「黑潮有三十海裡到五十海裡寬,流速差不多也是三十到五十海裡。從熱帶魚到椰子,什麼都帶來。我是不希望它光帶來吃人的鯊魚……」 「那種虎頭鯊也有嗎?」 「嗯。」平尾點點頭,又指著懸崖上說,「三十多年前,也是來了吃人的鯊魚群,聽說把漁民都吃了,這事早就有。據說,為了使鯊魚不至襲擊漁民,在研究所的那片懸崖上,還修了一座鯊角塚呢」「……」 「那幫人不僅鏟平了鯊魚家,現在還養起吃人的鯊魚來啦。」 「養鯊魚?」 「他們往海裡扔實驗動物的屍骸,把鯊魚招引過來。因為有了吃的,鯊魚就在這一帶安下身來。這麼一來,那幫人招待客人時,就可以獵鯊魚了。鯊魚有四、五米長,相當有趣。但得有專門會捕捉的人,才能保證不出危險。啊哈,來啦!」 順著平尾的手看去,在懸崖與漁船之間,鯊魚可怕的三角形背鰭時隱時現,往復遊弋著,相當大。 「那種鯊魚有很多嗎?」 「多著哪!懸崖下面是深淵,上面總扔食物,成了鯊魚的樂園了。」平尾有些氣呼呼地說。 杜丘臉色蒼白地注視著吃人的鯊魚遊動的背鰭。 ——到頭來,只得作罷? 即使夜幕沉沉,也不可能從前面潛入。切斷弱電流報警裝置是絕對不行的,那報警器會響聲大作,警戒人員就要蜂擁而出。那麼,從海上?眼前的景象又令人膽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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