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村壽行 > 不歸的復仇者 | 上頁 下頁
四〇


  29

  從會客室射來了光亮。

  亮光中出來一個男子。原田義之以突刺的姿勢沖了進去。

  「住手!混蛋,是我。」

  峰岸叫喊。

  原田在峰岸說話之前就停了,因為已經注意到是峰岸。倘若再遲片刻,峰岸的腦部或腹部就會被戳穿。這次,原田是孤法一擲,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那傢伙,怎樣了?」

  「在那兒。」

  峰岸捋著下巴。

  男子倒在會客室,如同斷了氣似的。胳膊反在背後,雙腕被手銬銬著。

  「真利索呀……」

  「這個,是職業嘛。」

  峰岸倒了杯水,喝了。

  「知道他潛入了嗎?」

  「知道。這傢伙,在門前站了約三十分鐘,然後才慢慢開門。僅開門就用了五分鐘。可怕的傢伙,一身寒氣。」

  「那,挨打了?」

  「是手槍。」

  「真危險呐。」

  「是的。」峰岸點點頭。「誰成了他的目標,百分之百的沒救了。這傢伙,真是死神。我在等待的時候,就覺得死到臨頭了。」

  說著,峰岸用腳踢著那男子的胸,而且將杯子裡的水倒在他的臉上。

  男子醒了,慢慢地抬起身子,用深凹的眼睛看著原田和峰岸。

  「殺吧。」

  男子聲音混濁。

  「交給你了。」

  峰岸坐在沙發上。

  「別開腔。我要審問這傢伙。」

  「知道。」

  峰岸拿來威士忌。

  「喂,什麼名字?」

  原田把木刀放在他的面前。

  「殺吧。」

  男子緊閉雙目。燈光映在削瘦而高聳的顴骨上,一幅險惡的容貌,宛如死神一般。

  原田把木刀捅進了男子的右肩。

  男子痛苦萬狀地呻吟起來。

  「名字?」

  「宗方葉。」

  「是職業殺人犯嗎?」

  「是這麼叫的。」

  宗方的額頭上冒出了痛苦的汗珠。

  「殺害我父親和侮辱殺害我妹妹的,是你嗎?」

  「是。」

  男子臉色蒼白地點點頭,雙目緊閉。打算逃跑嗎?原由對於男子的表情感到困惑不解。

  「在行兇現場,來了個女人,是野麥涼子。你射擊,子彈擊中了什麼部位?」

  「右腕。」

  「野麥涼子就那樣被美國人的車帶走了。那個美國人,是你的同謀嗎?」

  「不是,我沒與任何人同謀。」

  右肩凹下去了。被木刀一擊。鎖骨折斷了。然而,宗方連眉頭也沒皺,閉著眼睛約眼窩深深地凹下。

  「北條正夫,關根廣一也是你殺的!」

  「是的。」

  「受誰的指使?」

  「這個,不能說。」

  「不說?不給你點兒顏色,你不知道厲害。」

  「殺吧。」

  聲音嘶啞了。

  「是嗎?……」

  宗方已感到死到臨頭了。這是一個不輕易開口的男子。

  「腿伸出來。」

  宗方伸出了雙腿。原田用木刀向右腿脛部一閃,響起了可怕的聲音。宗方的身體向後一仰,倒了下去。

  「可能沒有用,」峰岸插話說。「就算是吐了,也是受根來組的指使吧。這男子可能不知道島中和中岡。」

  「可能是。但……」

  原田把宗方提起來,使他蘇醒。唯一的希望就是宗方的目供。必須從這男子身上得到點兒什麼……

  「不行……不說,左腿也要撇了。」

  「殺、殺、了、吧,」宗方呻吟著,咬緊牙關。「殺、殺、吧。」

  「不。」

  原田用木刀敲打著他的腳趾甲,響起了鈍悶的聲音,骨頭如同敲碎了似的.宗方又昏過去了。

  原田擦了擦汗,揮動著木刀不禁怒火中燒。這個男子殺了北條,殺了關根,又槍擊了正想逃亡的父親,並在他眼前殘酷地淩辱了妹妹,再殺死了她,還向野麥涼了開了槍,再者就是把原田本人也作為目標,再次闖進了原田家。

  這男子決不能饒恕!

  鎖骨碎了,手腕碎了,腿也碎了,即便是不折磨死也不能康復了。

  原田又提起了宗方。他也知道是自己把宗方弄成這副模樣的。在這個形象中,他看見了妹妹全裸的屍體。

  原田已經變態,忘記了峰岸正在看著自己。

  「殺、殺……」

  宗方嘟噥著。

  「不!受誰的指使?」

  原田瘋狂也揮動著木刀。

  「沒,用、用——殺、吧。」

  聲音漸漸消失了。

  「不說嗎?」

  原田用木刀在宗方的耳朵上一閃。

  ——殺了他!

  原田這樣打算。

  宗方的身體倒下了,耳朵裂開了,血噴出來了。血,覆滿了宗方的臉,滴到絨毯上,滲濕了一大片。

  原田瘋狂地揮動著木刀,連自己也不能抑制的兇暴殘忍支配了一切。

  「還是停止吧。」

  是峰岸的聲音。這聲音使原田蘇醒過來,突然想起烽岸是搜查員。

  「宗方死了。」

  峰岸話語冷靜。

  「死了……」

  「是的。」

  「……」

  原田踢了宗方一腳,使他仰面朝天。宗方確實已停止呼吸了,不僅是耳朵撕裂了,好象連頭蓋骨也碎了。

  扔下木刀,原田坐下來,手好象感到還在握著木刀似的。

  雙手抱著威士忌酒瓶痛飲。

  「逮捕我嗎?」

  喉頭在燃燒,胃也在燃燒,全身都異樣地熱,一種粗暴的東西沸騰起來了。倘若峰岸要說逮捕的話,那就與他拼了。

  「不。」

  「為什麼!為什麼——」

  「冷靜一點兒。」

  峰岸拿下了瓶子,往自己的杯裡斟。原田的臉上,浮泛著瘋狂的表情。

  「我不是作為警官來的。若是那樣,就不會允許你亂搞了。」

  「那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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