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村壽行 > 不歸的復仇者 | 上頁 下頁
一七


  峰岸欣喜若狂,可又極力克制住高漲的情緒。可以認為謎是解開了,至少是解開一半了,若不是庫烏西而是庫拉西,就能講通了。野麥涼子趕到行兇現場時,詫異萬分,不會聽不清庫烏西和庫拉西。她在對克拉哈講述事件經過時,可能是一邊流淚一邊重複戀人父親臨終前的話。

  「找警察,庫拉西。」庫拉兩島對貝克說來是一個特別關心的島嶼。在哪兒可能發生過什麼事情,一定是特別重大的事情,以致國家權力也涉足於此,並綁架了野麥涼子。

  大概貝克在一瞬間意識到了在原田光政之死的幕後,一定有什麼事情,因而才想回避警察。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

  武川惠吉異常懼怕「大佐」,那個大佐就是島中教授,島中教授曾被派往庫拉西島,終於武川還是被島中殺害了。

  察覺到這件事的原田光政異常吃驚,但即使是知道夥伴們依次迫害,災難也將降臨到自己頭上,卻又不能告訴警察,只能計劃悄悄逃亡。最後,仍然被殺了。在臨終之際,原田終於下決心告訴警察了——親生女兒竟然在自己眼前慘遭姦污、殺害,這對原田說來,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隱匿的了。

  野麥涼子並不是必然要死,而是偶然對貝克講述了之後,被強行綁架的。

  據說武川惠吉、北條正夫、關根廣一、原田光政等四人曾被派往特尼安島,成為俘虜之後又被帶到科羅拉多州,因而可能和貝克有點什麼關係.

  貝克極感興趣的不是特尼安島而是庫拉西島,島中軍醫大佐也曾被派往庫拉西島。

  武川懼怕島中大佐,武川被殺,包括原田在內的其他三人也被島中大佐派人殺害。這關鍵的一環是銜接上了。不,應該連成一圈的地方,仍然存在缺環。

  缺少關鍵的一環——這就是「庫拉西」和「特尼安」,原田等四人所在的部隊若不是在特尼安,而是在庫拉西島,那麼這關鍵的一環就完全銜接上了。

  原田等四人沒有兵籍簿,這是為什麼?

  此刻的峰岸似乎很有閒情逸致,安之若素地觀賞著車輛川流不息的街道。

  13

  在中央醫療中心的走廊上,鋪著厚厚的絨氈,走路完全聽不見腳步聲,沙發也放置其間,顯得格外地豪華。

  原田義之的身體理在沙發裡。

  走廊裡有漂亮的女招待。這裡是不用擴音設施的,直接由招待來接待病人,然後再由護士出來接進去,相應地病人也都是與此相稱的人,不論哪個病人都沉浸在特權意識之中,作出一副雍容大雅的派頭。

  原田聯想到大學醫院和市內醫院的情景。在那裡,無論老人、重病人或是小孩——各種各樣的人,不論什麼時候都要毫無怨言地等待,而診斷只有兩三分鐘,最多數分鐘。即便如此,病人出出進進還要作出一副謙恭畏怯的樣子。

  「院長先生要會見您。」招待員在招呼原田,露出一種女性的嫵媚笑容。

  在護土的引導下,原田向院長室走去。院長室在大樓東北角上,鋪著嫩綠色的粗毛地氈,長長的毛連踝骨也能淹沒。

  房間中只有島中教授一人。

  「你請坐。」

  島中的聲音顯得厚重。

  原田默默地坐下。從學生時代到實習醫生時代,甚至可以說直到昨天,從教授的口中,發出的都是莊重的聲音;一種充滿醫學上的自信情緒環繞在這魁偉身軀的周圍,有一種壓迫感。

  可如今已不復存在了。原田的雙眸如劍似地注視島中。

  「聽說你昨晚會見了井上君?」

  島中的視線一直射向原田。

  「是的。」

  「據說你認為我殺死了病人。」

  「說過。」

  「為什麼你要說出那種妄想狂似的語言?」

  「妄想,你是這麼認為嗎?」

  原田單刀直入地打斷了他的講話。

  原田決定給他一個正式的警告——這是昨晚一夜考慮的結果。井上醫生會怎麼做,若見到島中一切就清楚了。如果他已經報告了,那再想得到證據的希望就徹底破滅了。餘下的就只能是正式地宣戰!原田認為應該給子警告,若是清楚地告訴他,要奪走他的生命!島中也許會動搖,動搖就可能會在談吐中露出一些破綻。

  哪怕擺在前面的是一條無比崎嶇泥濘的險路,原田也還是決心走下去!

  原田目不轉睛地盯著島中。

  「不是妄想,又是什麼?」

  島中呈現出苦澀的表情。

  「在你的行動中,有一些令人生疑的地方。」

  「你說的是那位病人吧?他大腦受到損害,有生命危險,我便接過來了;因為井上君感到棘手。事情僅僅如此。是誰委託你前來的?」

  「當然不會有別人委託。」

  「那,是為什麼呢?」島中顯得焦躁不安,用一隻手拿住桌上的打火機,「這次的不幸事件,給予你很大震動,這我是知道的。究竟該怎樣來安慰你呢,我一時也找不到恰當的詞句。你是一個有前途的男子,這點在你還是學生的時候我已看出來了,若是由於這次的不幸事件使你離開了醫學界的話……」

  「請不要說了。」

  原田打斷了談話,感到一陣噁心。在通常情況下,沒有哪個醫生從教授的口中,聽說自己有前途而不感到喜悅的。即使是在大學紛爭以前,教授雖然沒有權力,但也仍在金字塔的頂端。

  「對我進行恫嚇是行不通的。實話對你說吧,我已辭去了醫生的職務。」原田毅然決然地將島中教授滿帶威脅的話頂了回去。

  「借治療的機會,殺死了掌握著自己秘密的病人——向這種教授學習,我感到羞愧。對吧?你不是醫師,而是一個手人的魔鬼!」

  「這……」島中掠過一絲苦笑。「你還不知自己精神失常了,好象是遭意外的刺激所致。」

  島中的目光變得冷酷,如同給病人診斷時那樣。

  「這是你的拿手好戲吧?你聽說武川惠吉認出你是大佐,並對其家屬說想調換醫院後,就編出因腦傷害而出現幻想、幻影之類的謊言。這些謊言你能欺騙武川的家屬,卻欺騙不了我。」

  「你說的是……」

  「你好好聽著!」原田憤怒地吼道,「實話告訴你吧:我要到這裡來的原因是我遲早要殺死你,目前只是在收集證據。你要想聽聽,我就告訴你吧。」你不僅殺死了武川惠吉,還殺死了北海道的北條正夫,大阪的關根廣一,以及我的父親和妹妹。除了武川惠吉以外,你沒有直接染指,而是通過殺人兇手——你所恐懼的就是大佐,你對於三十年前惡夢的復蘇感到膽怯了!包括我父親在內的四個下級兵士是知道這一惡夢的,遲早我也要把它揭露出來,並在得到確認後再殺死你。我不指望法律,我所尋求的目標——你的命,要如同我父親、妹妹所遭的慘殺那樣,來殺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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