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西村壽行 > 不歸的復仇者 | 上頁 下頁


  3

  沒有進入東京市區,在羽田機場,原田直接換乘了去大阪的飛機。

  在舒適的飛機坐艙裡,原田回想起關根廣一那爽朗的聲音。在紋別旅館給關根掛了個電話,電話中不可能細說,他僅告訴關根,武川和北條被殺害了,並想商議一下如何對付這件事、關根在四人當中性格最為開朗。「開玩笑吧?」他說罷就大笑起來了。「哪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呢?」經原田這麼一說,關根稍許沉默了一會兒。「但是,那個昔日的亡靈複生,不可能吧?這是偶然的事。嗯,是的。要不我到伊丹機場來接你?好好商量一下吧。哦,什麼地方?大阪?哪兒?好,就在那兒。」在爽快的笑聲中,關根放下了電話。

  那笑聲至今猶在原田的耳際清晰地回蕩,惶恐的心靈在某種程度上似乎得到了安慰。

  關根在大阪生野區汽車運輸業工作。他性格開朗豁達,這給予原田一種安全感,與關根商量總覺得會有辦法的——縱然是昔日的亡靈復蘇而殺害了武川和北條,與關根協力,就不會束手無策了。在最後的關頭,總算是得到了關根的幫助,與關根聯合,就不容易遭到對手的襲擊了。原田想到這裡,感到勇氣倍增。

  絕不能坐而待斃!一定霎進行反擊,伺機殺死亡靈的原形。雖然不能公開,但只要知道了原形是誰,置對手于死地的劍,原田一方也是有的,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一把雙刃劍,現在說哪方會死於劍下還為時尚早。但他心裡非常明白,自己確實是迫於走投無路,才將恐懼轉為憤怒。

  到達大阪伊丹機場時,已是午後了。在候機廳中不見關根的身影,原田也沒有進去,因為與關根約定的地點是在茶館,如果那裡的人太多,就在走廊上等。可是兩個地點都不見關根。原田決定在走廊上等待。大阪的交通情況不清楚,大概與東京大體相同吧,倘若遇到交通阻塞,晚到幾十分鐘也是可能的。

  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又過去了。

  原田開始坐立不安了。關根不來了嗎?在四人當中,只有關根是所謂買賣人。武川是中等企業的公司經理,北條是漁師,自己是出租汽車司機,只有關根不同,他是大阪的商人。到目前為止,昔日的亡靈會發現,它頻頻訪問的對手都是窮人。一個正常考慮問題的男子,尤其是象關根這種處於優裕生活環境中的男子,也許不會認為昔日的亡靈能夠複生——姑且認為確實有什麼,但與原田聯合又能起什麼作用呢?嗯,原田認為應該打消求援的念頭。

  原田氣餒了。一定是這麼回事!用電話責問!?那關根會推口說是因為有什麼大宗買賣之類的事而不能脫身,故作灑脫,一笑了之。顯而易見,被出賣了——原田在這樣想。

  然而,原田依舊在那裡等待。三十分鐘過去了。五十分鐘又過去了。

  原田徹底死心了。到了航空公司售票處,詢問去東京的機票情況,上哪兒的票都沒了。他只好出了機場,去坐出租汽車到大阪,然後打算乘新幹線返回東京。

  如今孑然一人了。在此以前,出於對關根的信賴,曾一度考慮過向對手進行反擊,可現在關根這個關鍵人物的態度卻如此冷漠——這個意外的打擊,使原田想奮力應擊的想法蕩然無存。

  到了乘車場,原田還未甘心,又重新返回走廊上。他認為無論如何還是應打個電話問個究竟,關根雖沒來接,可也許正在盼望著自己呢?若是另一種態度,當場斷交就行了。

  電話中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哦,是找關根?這……」

  話尾含混了。

  「喂、喂,你是誰呀?」

  原田這樣問。隨後出現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我是關根的代理人。請問您是哪一位?」

  「我是專程乘飛機到達伊丹機場,因為與他有一個約會,此刻正在等他。我是東京的原田。」

  「是嘛,那實在太對不起您了。情況是這樣,關根他在昨天深夜死了。」

  「啊!這、這、這……」

  話已說不出來了。原田頓時感到一陣暈眩,眼前金花直冒,緊緊地握著電話。

  「請鎮靜一點兒。昨晚九時,他在附近一家小飯館吃了東西後就出去了,等了很久也沒見返回。今天清晨,動員了許多青年人去找,才發現他掉進了附近的河裡。」

  「警察,警察……」

  「是的,腦後部有傷痕,是喝醉酒還是被擊後掉下去的,以及在什麼地點出的事?這一切正在調查之中。」

  「謝、謝謝!……」

  語無倫次地說完話後,原田放下了電話。他拎著從北海道給關根帶來的土特產出了電話間,雙腿一直在顫抖。在數米外的一個柱子旁,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注視著原田。這是一個非常消瘦、目光冷酷的男子。

  原田發出了絕望的悲鳴,這悲鳴聲僅僅是在心裡呢還是已經呼喊出來了,連自己也爾清楚。他將禮物放在地上,邁步走開了。然而,腳已不聽使喚了,跌倒在走廊上,他一面爬起來,一面迅速地望著那個男子。這男子仍然以冷酷的目光注視著這一切,面部沒有任何表情。

  4

  大門的電鈴響了。

  「一定是爸爸I」

  妹妹季美立刻站了起來。

  原田義之仍然坐著,在喝兌淡了的威士忌。於是,他又拿出一個玻璃杯斟入了威士忌,這是給父親準備的。在工作之余,父親最大的嗜好,僅僅是喝點兒酒。

  自從父親給義之掛電話,說是為朋友送葬要去北海道,至今已過近九天了。在此期間,沒有任何聯繫,令原田兄妹非常擔心。父親無論對於社會還是對於家庭都是一個規矩人,與一切放蕩行為都無緣,連續休息九天而不上班,對父親說來確實是件異乎尋常的事。倘若再等四、五天沒有消息,原田兄妹就準備登尋人啟事了。

  僅僅傳來一聲歎息。從妹妹的這聲歎息中,原田已知道不是父親了。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隨之廚房中出現了朋友峰岸五郎的身影。

  「是你?」

  「是我。我是來問候的,不歡迎嗎?」

  峰岸坐在椅子上。

  「無論歡迎不歡迎,反正你的目的是找季美。」

  「從季美那兒得到電話。說是你父親行蹤不明?」

  峰岸如同喝啤酒那樣,一口氣將半杯酒喝幹了。」

  「是的。」

  「擔心了吧?」

  「在北海道掛了個電話來,好象在葬儀後的第二天,要去女滿別機場。從那以後的行蹤就不知道了。」

  「會不會又去拜訪親戚、朋友?」

  「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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