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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在松樹、橡樹、柞樹、枹樹等大樹下,長著茂密的矮竹和菝葜叢。撥開這些密叢,便可看到匍匍於地面的苔蘚和羊齒類植物,還有各種纏腳裹足的蔓藤植物。刑警們依照指示,將草根都扒開檢查,看看初期搜查時遺漏的作案現場是否有罪犯遺留下的物品。哪怕是一點點碎片、一絲絲犯人疏漏形成的盲點也是好的,因為那也許就會成為通向罪犯的線索。

  他們摸爬滾打,身上的衣服被荊棘扯得稀巴爛,渾身沾滿了蜘蛛網,卻仍未發現漆樹。

  在池塘附近,找不到能開進車子、長有漆樹的地方。「恐怕還是殺死後再移屍過來的吧!」

  刑警們中有的人很快就喪失了信心。

  「多川君,還沒有什麼感覺嗎?」

  被當作漆樹感應器的多川巡查不時被人催問,可他一點也沒覺出反應。時間在流逝,疲憊感在加重,夕陽西下,樹林中漸漸暗淡下來。

  突然,多川大叫一聲:

  「這兒有漆樹!」

  在多川所指的方向,有一棵七八米高、樹皮呈灰色的闊葉樹,葉長5至10公分,每枚葉片又派生7至11片小葉,葉狀呈橢圓形,前端短而尖。

  「這是漆樹嗎?」

  「是的,一碰就會過敏,所以必須小心。」

  對漆樹特別敏感的多川已是一副渾身發癢的表情了。

  「並不一定這兒才有漆樹吧!」

  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異議。

  「這兒勉強可以開進車子,周圍又沒有人家,離池塘也不遠。我們既然搜到如此地步,到了這兒也只找到這一棵漆樹,所以暫且就在這兒集中搜查一下吧。」

  專案組長下了最恰當的指示。全部偵查員都集中到漆樹下,以這裡為中心進行重點搜索。正在搜尋時,太陽下山了,林中頓時變得一片黑暗。正當難以繼續搜查時,丹羽刑警撿起一樣奇怪的物品。因為看起來像是埋進了土裡,所以以前搜索時從眼皮底下疏漏了。

  「找到什麼了嗎?」

  本間注視著丹羽手裡拿的東西。一張小小的紙片包在一張沾滿泥土的塑料薄膜中間。

  「像是郵票,不是日本的。」

  「蓋過郵戳了。」

  「郵戳不清楚,頭幾個字母是LOS ANG……後面就模糊不清了。」

  「日期是前年的,還有U.S.A.幾個字母,大概是洛杉磯吧!」

  「洛杉磯?那可是弦間去過的地方!」

  大家頓時緊張起來。

  丹羽打開塑料薄膜包中的紙片,發現是從信封上剪下來的一塊,上面貼著兩張郵票,郵票上是氣球浮在空中的圖案,但左邊的一張由於將天地方向印倒了,結果使那氣球像倒栽蔥一樣吊在空中。

  「這圖案真怪!」

  「大概是印刷錯誤。」

  「它怎麼會流落在這裡呢?」

  「郵戳上的日期是前年的11月,想必是在那以後掉在這裡的。」

  「是弦間扔掉的吧!」

  「難說。但是,將郵票扔在這麼荒僻的地方的人,想必不是很多的。」

  「如果能確認這封信是寄給弦間的,就能掐住那小子的脖子了。」

  「但僅僅根據兩張郵票來尋找美國的寄信人,這可是大海撈針喲!」

  一堵牆壁後又出現了新的牆壁。本以為鑿通了的屏障突破口,其方向是否正確呢?目前誰也無法保證。

  § 第十八章 錯版郵票的告發

  1

  伊朗的政治危機給弦間帶來了意外的影響。依照契約,SIC只可通過英格蘭石油公司購買伊朗石油,現在不得不購買最高價的石油,形勢十分嚴峻。於是,他們企圖把這筆損失全部轉嫁給安中商事。就像給RCE煉油廠出現機器故障助威似的,工人們舉行了要求增加工資的罷工等事件。曾奇跡般出現在托多斯——桑托斯灣的煉油廠,如今像是挨了一連串重擊的拳手,已經陷於全身癱瘓的狀態。在氣息奄奄的狀態下生產的產品,也因找不到可靠的銷售渠道而積壓。

  10年期無擔保的3600萬美元的融資很快就見了底。SIC的財政狀況極端惡化,支票兌換已呈一再延期的窘況。即使到了支票支付期,也因沒有資金而不能決算。安中商事就像拖著一條瀕臨沉沒的巨輪,在風浪中苦苦掙扎著。一旦巨輪沉沒,安中商事也不得不與之同歸於盡。

  安中的命運差一點就是墨倉的命運。如果當初不早早下馬而倖免於難,真的與SIC簽了合同,墨倉如今將會替代安中商事,在那巨輪的前面的陣陣巨浪中沉沒。

  高道好不得意,是他的先見之明使墨倉的事業免遭危難,他作為總帥的地位和威信也因此而堅不可撼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弦間作為高道的密探而行動的消息不脛而走,被墨倉財團的頭頭腦腦們所共知。作為直屬董事會長指揮的秘密調查機關的頭子,弦間已為墨倉財團的大人物們所畏懼。

  集郵愛好者們紛紛打聽龍棲塘附近發現的「氣球郵票」,此事也被公開報道了。這事當然也逃脫不了山岸的視線。山岸一見這張郵票的圖案,就覺得以前似乎在哪兒聽說過,而且時間相距並不太遠。後來看到新聞報道說根據郵戳推測這封信很可能來自洛杉磯,於是山岸的記憶被觸發了。

  果然如此。山岸曾跟蹤薩森夫人到洛杉磯「小東京」街的一家餐館裡,在那兒,一個與薩森夫人會面的南希女士提到曾給弦間去過信,還說當時隨手拿了一張郵票就貼上去,卻不知那是她家先生的珍寶——那是一張世界上屈指可數的珍稀郵票,丈夫因此而威脅說若找不回來,就同她離婚。

  那時弦間說是因為將郵票送人了而暫時無法討還,現在看來,他很可能是將郵票送給了佐枝子。也許佐枝子是位集郵愛好者,深知這枚郵票的價值,不肯返還給弦間。另一種情況就是她把這張郵票作為弦間惟一的贈物而用塑料薄膜包著,一時不離地放在身邊。

  她帶著這張郵票,被弦間騙到準備殺害她的地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有可能將這枚郵票作為日後使弦間落入法網的證據而故意留放在漆樹旁,也有可能是在做徒勞的抵抗時失落的。總之,由於是用塑料薄膜包裹的,所以郵票保存良好,因此肯定將成為致弦間於死地的證據。這段時間山岸一直在弦間周圍打轉,這下總算按住他的脖子了。山岸暗忖:自己抓住了一個反敗為勝的大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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