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野性的證明 | 上頁 下頁 | |
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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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員們面對著這個為日本遺忘了的山村所遭受的雙重打擊,不禁黯然相覷。 縣警察本部和宮古警察署聯合調查的結果,斷定受害者大約已經死去十七——二十二個小時。也就是說,兇手是在昨天下午五點到晚上十點左右作的案。 在長井家和內山家之間的那座橋下的小河中發現了兇器,是把斧子,可能是當地人使用的一種農具,斧柄上沾滿了血跡,辨別不出可以對照的指紋。 在查勘屍體和現場時,又發現了新情況。 「隊長,真怪!少了一具屍體。」 搜查員向警察本部擔任現場搜查指揮的村長【注:此處的村長為日本的一個姓。】警長提出一個奇怪的報告。 「屍體少了?人數不是正好嗎?」 村長警長一時茫然。顯出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這位警長對待工作歷來都很嚴肅認真。他為人質樸、沉默寡言。但幹起破案工作,卻有一種超人的毅力。在搜查科內大家都稱他「村長」。 「屍體確實是十三具。和屯裡的居民數相符。不過其中一具死屍不是本屯人。」 「不是本屯人?這麼說。還有外來的?」 「對!因為數目相符就一時疏忽了,有一具屍體的服裝顯然與村裡人不同。」 「我看看!」 村長跟著手下的搜查員來到那具屍體跟前。剛才只是大致看了一下。由於現場太淒慘,目不忍睹,所以沒有注意死者身上的服裝。 那是具女屍,倒在長井家附近的田地裡。最初搜查人員認為是長井正枝。鑒別小組正圍在那裡驗屍。 「由於屍體沾滿了腥臭的泥血,我們滿以為她是本地人,後來才弄清楚,她是外地來的。經過仔細查驗,發現她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女子。她穿著白毛衣、棕色夾克和喇叭褲。看樣子是在逃跑時,被人從背後砍死的,後腦勺已被打碎,肩膀和背上裂著幾道血口子,凝聚著血漿。屍體臉朝下倒在地上,身上沾滿了血和泥土,正因為這樣,才一時沒辨別出她不是屯裡人。」 「好像是來徒步旅行的。」 「莫非旅行者也被一股腦兒幹掉啦?」 「如果真是個旅行者的話,也該帶點行裝吧!」 「有這麼個玩藝兒,掉在河邊發現兇器的田裡了。」 一個搜查員拿來一個滿是泥汙的旅行袋,裡面塞著盥洗用具,還有一團換洗的內衣。 「看來已經被翻弄過了,袋口開著。」 「好像光把吃的拿走了。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身分的東西嗎?」 「褲兜兒裡裝著錢包和月票。」 「那就滿可以把死者身分查明。趕快發個通報,如果是來旅行的,怎麼連個伴兒也沒有?」 「是一個人來的。」 「如果連累了一個外來的旅行者,那麼,屯裡的人就少了一個,這個人士是誰呢?」 「剛才查看了一下,沒有發現那個名叫長井賴子的八歲小女孩。」 「昨天從學校回來了嗎?」 「正在和學校聯繫,馬上就會知道的。」 「哪怕有一個活著的也好辦些。」 風道屯距柿樹村有二十裡路,村裡的學齡兒童每天到柿樹村本村的學校走讀。眼下,柿樹村學校的學生也減少了。按標準學級已經不好編班。風道屯一帶的道路很壞,學校的班車開不進來。孩子們上學,不得不步行往返四十裡崎嶇的山路。冬季雪厚,走讀更是困難,即使不是冬天,有時颱風一來,刮起大風,山崩樹倒,道路也會堵塞。 孩子們上學有時遇上變天,就回不了家,只好在柿樹村本村的親戚和朋友家裡住上一宿。最近這一星期,天氣一直很好,道路也沒有堵塞,賴子或許是由於身體不舒服住在本村了罷。 如果長井賴子確實由於這種情況昨晚沒有回村,那可真是「塞翁失馬」,僥倖撿了一條小命。 不管什麼原因,少死一個人總是好事。村長心裡在默默地祈禱。 這個兇手確實殘忍至極,簡直是個惡魔。他不管婦女小孩,一概下斧子。如果長井賴子在場的話,也絕免不了慘遭這個惡魔的毒手。 但是,與柿樹村學校聯繫的結果,說是長井賴子昨天下午兩點左右,和風道屯走讀的瀨川留男、手壕未子兩個孩子一起放學回家了。他們三個人的年級、班次雖然不同,但是由於路途遙遠,不論上學下學,三人總在一塊兒。 可是,瀨川留男和手壕未子已經死於非命,唯有長井賴子杳無蹤跡。 作為一種假設,也許是賴子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與夥伴們分手,到別的地方去了,或者兇手單單把她拐走了。 三個孩子中,長井賴子的年齡最小,很難想像在放學回家的途中獨自一人到別的地方去,看來被兇手拐走的可能性最大。 那麼,為什麼只把長井賴子拐走,這還是個謎。只要沒有發現她的屍體,總歸還有一線活著的希望。 三 屍體檢查過後,為了進行解剖便統統運走了。消防隊和青年團先把屍體運到柿樹村本村,然後用警察署的運輸車拉到盛崗。 由宮古署、搜查一科、機動搜查班、現場驗屍班混合組成的這支隊伍深入搜查了現場,結果又發現了另一個可憐的受株連者——一條秋田混血狗。狗的頭蓋骨被打得粉碎,死在村北大約五百米遠的亂樹林裡,看來兇器笨重,和屠殺屯裡人所用的鈍器一樣。 情況可能是這樣,這條狗勇敢地追逐殺人犯到了此地,但未能復仇反遭其害。 驗屍科的工作人員詳細檢查了狗的死骸,從血肉模糊的狗嘴裡發現了人的指甲,其形狀很像是食指或中指的。指甲根上粘著肉皮,呈現出撕咬的痕跡。 指甲根上還有清晰的白月牙,指甲厚實堅硬,看來是狗追上罪犯後,在被殺死之前咬住了罪犯的手指,把這塊指甲咬了下來。這塊指甲是罪犯唯一的遺留物,也確確實實是件難得的遺留物,它是忠誠的家犬為報主人慘遭殺害之仇而拚死咬下來的。罪犯屠殺了十二人之後,又被狗咬掉了指甲,渾身必定已是血跡斑斑了。 搜查員為這條狗的殉難而大為感動,他們珍重地保存起指甲,心中暗暗發誓,絕不辜負它用性命換來的這件寶貴數據。 由於這一帶出現了空前的大屠殺案件,全縣同時布下了搜查網,但事件已經過了整整一天,罪犯完全有時間遠走高飛。 第二天,十一月十二日夜裡十一點半,縣警察本部的搜查一科由偵探部長掛帥,挑選了六十一名幹練人員,組織了「柿樹村大屠殺案件」搜查本部。儘管已是深更半夜,還是立即召開了第一次搜查會議。偵探部長講話之後,立即討論了日後的搜查方針。討論的焦點集中在罪犯的動機上。 襲擊一個毫無價值的窮村,犯人什麼也不能撈到,事實上,屋內也沒有被翻弄過的痕跡,唯有那位慘遭株連的徒步旅行者例外。她的旅行袋裡的東西,倒還有被搶劫的可能性。 那也是因為她是來徒步旅行的,想必會帶些食品,至於實際上袋裡是否裝著食品就不得而知了。袋裡的東西雖說有翻弄過的跡象,但不能就此斷定有東西被搶。旅行者的錢包裡裝有大約一萬八千日元的現款,原封未動地放在那裡,由此可以判斷出,罪犯的目的並不是搶奪錢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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