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新幹線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一〇


  在萬國博覽會的大廳裡,旋律的變奏無比震撼,每一剎那的演奏都不可能再重來,是一生唯有一次的集體即席表演。在剎那間產生,在剎那間消失,是充滿活力的節奏。這麼一個竭盡自己全副精神擬訂的計劃,現在有一個角落要瓦解了。

  「無論如何都得掌握爵士樂!」冬本凝視著半空的眼神是黯淡的,因為,眼裡燃燒的火焰原本就是黯淡的。

  二

  「冬本先生,你是怎麼搞的?笹江先生把懷特曼和波德馬修交給新星傳播了。」紀久子的口吻嚴厲。

  「我會想辦法。」現在冬本只好這麼回答。

  「想辦法?想什麼辦法?這樣下去會被山口拿走的。我本來相信你的手段,看樣子山口要高你一等!」

  「社長!」冬本說完,咬住嘴唇。對他來論,和山口比較,被認定不如對方是最大的恥辱。而紀久子明知此事,卻作弄冬本。

  美麗的女人玩弄對自己有意的男人心,紀久子任性地施展此種殘忍的手段。單戀的男人面對這杯苦酒,勢必要一飲而盡。

  「現在你要穩住笹江先生,不能讓他為新星傳播拉人了。我要去山口那兒活動活動,設法把他搶走的那部分拿回來。」

  「你去活動山口?要怎麼做?」冬本像觸電一般,抬起頭。

  「這種事和你無關吧!」紀久子明知這句話裡帶刀,卻還是說了出來,就像給他致命的一擊。

  這一天深夜,紀久子在赤阪的T大飯店大廳中等一個人。這家大飯店是某財團新成立的,整個大飯店就像一條街,是最新式的大飯店。

  與過去的豪華飯店比較,追求時髦的年輕人占大多數。

  紀久子比約定的時間更早到,以面臨戰場的士兵般的眼光,看著那些身子緊緊靠在一起的年輕人。

  大廳和走廊連成一氣,中間有彩色的噴泉。許多年輕人就像在銀座的人行道上散步,在這裡逛街。氣氛猶如大飯店出現在街上,二者合為一體。

  現代人都非常重視氣氛,當然也就受到具現代感的年輕人歡迎。在這種環境下,沒有人的眼光和紀久子一樣。這也難怪,今天晚上這個地方對紀久子而言,很可能成為「戰場」。

  久未使用的武器,也許又要使用了,她早有這種準備,內衣換成淺色,衣服也換成大膽的低胸裝。

  她對自己的容貌和身材相當有信心,相信自己適合穿此種設計大膽的衣服。她已經發現四周的外國旅客,故意裝出視若無睹的樣子,把火熱的視線投在她身上。

  對方是不缺錢也不缺女人的男人。過去,紀久子要收買頑強的對手時,只是把因果告訴自己專屬的演藝人員,提供給她們參考,但絕不強求。只是暗示:

  「和他親近將來對你一定有好處!」

  那些沒腦筋的影歌星就可以做出連應召女郎都做不出來的事。可是當對方是大人物時,那些幼稚的影歌星便無法攻佔對方,因為他們已經吃膩了那種東西。

  碰到這種情況時,紀久子便使用自己的武器。在年齡方面,紀久子已經比不上那些影歌星,但紀久子擁有天生的妖豔、成熟的肉體,以及全國盡知的名氣。

  對有野心的男人來說,能和美村紀久子共度一宵,更足以顯示自己是個偉大的男人,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事情。紀久子對自己的商品價值估計得非常正確,而今天的對手值得這麼做。

  約會的對象準時出現了,他是山口友彥。

  「糟了,我大概遲到了。」山口友彥原以為自己先到,意外的看到紀久子先到,慌忙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

  「不,沒關係,是我早到。」

  「原來如此。社長約我來還等我,實在榮幸之至!」

  山口友彥生就一張充滿男人味的臉,現在臉上展現笑容。在學生時代還是划船隊的主將,所以體格也很棒。

  他的個性也大膽率直,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什麼陰影。

  (世界上竟然會有對比這麼強烈的男人!)紀久子不能不拿兩人來比較。如果他們兩人之間還有共同點,那就是強烈的競爭心理和對她的愛慕。

  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紀久子現在就要利用這個共同點。突然,她心靈深處有一股疼痛,因為冬本的影子從她心裡一閃而過。

  對紀久子來說,這兩個人她都不討厭,甚至是很理想的男人。從這個角度來看,冬本和山口無分軒輊。

  在毫無保留的奉獻方面,冬本有壓倒性的勝利。

  在那個男人陰暗的眼光中,隱藏著愛慕之情,有一股為了她,殺人亦在所不惜的真實感。雖然有時候會有壓迫感,但只要能忍受這種感覺,就可以把他當做「忠誠」的部下,任意使喚。事實上,過去就是這麼對他的。對於他的「忠誠」,過去不曾給過任何一絲報酬,今後大概也不會。

  因為對冬本而言,為紀久子工作就是一種喜悅。自願免費服務的人,不必給他任何餌。

  可是,不能用對付冬本的方法對待現在正在眼前的山口。冬本對紀久子的思慕之心,有一大部分是柏拉圖式的偶像崇拜。然而山口則很明顯的用男人充滿欲望的眼睛看著她。想要掌握他,必須有相對的誘餌。

  和過去冬本對紀久子無以估計的貢獻相比,現在和山口「交易」的事情實在微不足道。然而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東西,卻成為她這場大賭博成敗的關鍵。

  剛才心裡感受到的疼痛,也許是對冬本的內疚。

  紀久子約山口到大廳的酒吧坐。白天是餐廳的酒吧,牆壁是一面水晶玻璃,背景是高聳的旅館形成的幾何圖案,好一幅都市風情畫。

  兩個人在這兒喝白蘭地。對紀久子而言,等於是作戰前的一帖興奮劑。

  「喂!」就在白蘭地的酒精發生適當作用的時期,紀久子以甜蜜的鼻音悄悄地對山口說。

  「嗯!」

  「你知道我今晚為什麼約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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