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太陽黑點 | 上頁 下頁
七〇


  當初,目形擔心自己會被懷疑為殺害平川的兇手,於是就和淺見聯手結成了共同戰線,那須巧妙地抓住了他這種心理上的弱點,這樣既從目形那裡瞭解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同時也讓他供出了他就是小鼯鼠。

  「再到平川房間的窗戶下面去搜查一下。至於你嘛,我們會替你說情的,說你積極協助我們調查案情。」那須又恢復到原來那副沒有表情的模樣說道。

  平川的房間在西南角上,臥室的窗開在西面的牆上,窗外是一片小高地,西側隔壁的石牆正好與二樓地板一樣高,二樓下面是個小院子,它既可以作為小憩的場所,也可作為自行車的停放處。

  如果平川的房間落下什麼東西,落在這個院子中的可能性最大,院子裡鋪滿了大顆粒狀的石子,管理人員經常進行清掃,瓶子之類東西即使落在那兒的話,也肯定早就被清掃掉了,所以可以斷定事情發生後這兒不會再有瓶子之類的東西了。

  那麼剩下來的地方,就是旁邊的石牆了。隔壁是實業家的地盤,為了防止別人往公寓裡窺視,實業家在住宅的分界線上張起了鐵絲網,上面纏滿了人工培育的常青藤,鐵絲網下雜草叢生。

  先跟鄰居打了聲招呼,就在鐵絲網下展開了搜索,真可謂是挖地三尺。被押著的目形三吉看到鐵絲網下的草叢,感到十分納悶。目光敏銳的草場發現了目形表情這一變化,他問道:「怎麼了。」

  「我總覺得這草有些眼熟。」目形指著草叢中的一種草說道。它在草叢中格外高,大約有六十釐米左右,草莖的頂端葉瓣呈掌形分為五片,且每片葉子的葉梢都為鋸齒形狀。

  「這叫什麼草?」

  「我想大概是馬蹄草吧,五六月份左右草莖上會開出黃色小花來。」

  「那又會怎麼樣呢?」

  「笛木醫院附近好像也有許多這樣的草。」

  「你說什麼?」草場臉色一變。

  「我想肯定是偶然的巧合,馬蹄草別名又叫毛茛,它在平原、山嶺都能存活。」

  「我感興趣的是笛木醫院也有這種草,到那附近去給我好好搜一下吧!」

  草場幾乎都把腦袋貼近了馬蹄草的根部。

  「這是什麼?」

  草場用手指尖捏起一隻沾滿泥土的小瓶。雖經風吹雨淋,標簽已幾乎全部脫落,但因為瓶蓋還好好地蓋著,所以裡面的東西一點也沒受到影響,瓶裡殘留著三分之一左右的白色藥片。

  「我們要找的東西好像總算出來了。」

  草場明白自己的靈感是完全正確的。藥瓶馬上被送到科學檢驗所化學專家處進行分析。結果,藥片被鑒定出來是金雞納全酸。這是一種在研究抗瘧疾藥合成的過程中發現的安眠藥,與已查明的殘留在平川胃裡的安眠藥成分相同。瓶的外表依稀可見平川和目形三吉的指紋。這正是那須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但是瓶中藥片裡混入了一粒白色藥片,乍一看與安眠藥相似,但成分卻完全不同。它被證明是氧化斯庫西尼爾科￿。

  這拗口的藥名是搜查人員從藥檢人員處聽說的,它能引起急性心力衰竭,並能在被害人死亡後分解掉。所以屍體解剖是檢驗不出來的。

  搜查總部興奮起來。笛木良成可能就是以這種手段殺死了三名與美國南方飛機公司賄賂案有關人員的吧。隨後他又把混有氧化斯庫西尼爾科￿的安眠藥給了平川。如果在平川經常服用的安眠藥中事先混入了該藥的話,他一定會在近期內服用的。

  碰巧這個日子又與三原和江木為了奪回資料而對平川襲擊的那一天重合了。平川死得這樣突然,說不定也有心力衰竭的緣故吧。但是那須攔住了摩拳擦掌的搜查人員。

  「現在高興還為時太早。你們有證據能證明這瓶安眠藥是平川從笛木手中得到的嗎?」

  「能把這類複雜的毒藥混入安眠藥裡的人只能是平川身邊的笛木。」草場好像很意外地說。

  「那只不過是主觀臆測而已。如果藥瓶上面有笛木的指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總之,只要是稍有藥物知識的人,誰都能將它放進去。」

  「經笛木開出死亡證明的三個人都是因心臟麻痹而死。」

  「我們沒有辦法能證明這些人的心臟麻痹是否是因氧化斯庫西尼爾科￿而引起的。」

  「但,但是,笛木醫院的毛茛在平川的安眠藥瓶失落的地方長了出來。難道這就不能證明什麼嗎?」

  「你是說毛茛的種子是同安眠藥瓶一起從醫院帶出來的嗎。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毛茛這種東西在什麼地方都能長活。這種常見的小草長在瓶子旁邊,這並不能證明什麼。」

  「這樣說來的話,即使找到了安眠藥瓶也無濟於事囉。」草場把鼻子漲得鼓鼓的。

  「這還不能成為逮捕笛木的證據,但是我們已經知道他們是以什麼方法殺死那三個人的。」

  「即使知道他們是怎樣殺人的,可抓不住罪犯還是沒有用。」

  「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們不能把對手當作是人,他們是些魔鬼妖怪。我們至少也是為了能揪住妖怪的尾巴才追到這兒來的,事情也只能到這裡為止了吧。在這件事情上,笛木也只不過是一件工具。肯定是國尊在暗中操縱著。笛木受命于國尊,他讓三人、不、是四個人服用了毒藥,或許還有其他人也被他下了毒。這些人的存在對國尊來說是種威脅吧。今後這就要看檢察院了。我們的任務就到此為止。」

  那須似乎在勸說自己。雖然他現在搜查的對象是掌握著國家權力的大壞蛋,但是搜查的權限卻是這樣的有限,對此他深有感觸。即使將笛木拉下來,也難以越過同國尊之間所架設的路障。

  一股強烈的無力感籠罩著搜查總部。

  § 第十九章 「配偶者」的配偶

  1

  三月二十八日,在八幡朱印商社七樓的董事會議室召開了緊急董事會。這是為了處理關於十九日飛機部的兩名幹部被逮捕、東京地方檢察院對公司大樓的搜查以及源見被國會再次傳訊等事宜,而由最上董事長臨時召集的會議。

  在上一次董事會議上,由於時機尚不成熟,反擊源見力量過於薄弱,扳倒源見的計劃失敗了。然而,這次飛機部的二名幹部被捕後供認,源見動用黑錢設立了虛假賬號,以及由於公司大樓受到東京地方檢察院的搜查等,對源見不滿的聲音在公司內日益高漲。

  在這種情況下,最上董事長一派的人催促源見辭去常務董事一職。該社董事會由三十八人組成。源見一派為六人,最上一派是十名,剩下的二十二名既不偏向源見,也不偏向最上而保持中立。這二十二人全部轉向彈劾源見。

  就連神通廣大的源見也無計可施了,最終同意辭職降為普通董事。

  四月二十日下午六時,東京地方檢察院特別搜查部要求源見到東京霞關的該檢察院出庭之後,就以違反外匯管理法的嫌疑將他逮捕起來。

  火勢最終燒到了師岡國尊的腳下。如今國民關心的焦點則是:師岡是否會同意國會的傳喚,國尊是否會被逮捕。

  現任首相對此作了謹慎的發言,他說,「配合傳喚與否,是個人的問題,黨派不應干涉。」

  如果國尊被傳喚,難免黨內有不少人會因此而受到傷害。根據情況的發展,說不定也會讓政府送命。這就是首相感到痛苦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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