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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3

  十三日召開了八幡朱印商事社的董事會議。

  中谷副董事長首先站了起來,就銷售飛機過程中的違法行為致使八幡朱印商社招來社會上的懷疑一事,語氣尖銳地追究了源見的責任。

  銷售額至上的公司風氣縱容了源見的一意孤行,那些本應抵制這種獨斷橫行經商手段的董事長一派的人都隨波逐流,在惡勢力面前噤若寒蟬。不過這一次他們也首次燃起了攻擊源見的硝煙。

  而對這種情況,源見激烈地反駁說:「你們憑什麼說這是違法行為?這只是懷疑而尚未被證實。所謂的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材料也都是些含糊不清的東西。你們所說的盡是些對政治工作沒有切身體會的混帳話,我一定要澄清這不白之冤。」

  「但是事實上,死去了的平川清單已被媒體發表了,你寫給捷洛姆信中有關政治工作的內容不是已被公諸於世了嗎?」

  中穀緊追不捨。源見絲毫沒有退怯,甚至在嘴角邊浮起了冷笑,說:

  「諸如平川清單之類的東西,材料含糊不清,根本就不可信。怎麼能去相信一個小偷向新聞媒體檢舉的材料呢?以那種不負責任的東西為依據,而在董事會上對我進行盤問,這才是真正的重大責任問題。」

  平川清單雖然詳細,但它作為證據的價值尚未得到認可。也就是說,它只是能幫助你從心裡去懷疑它,但還不足以成為證據。由於中穀把內心的懷疑與證據本身混淆了起來,所以他在源見咄咄逼人的反駁面前退縮了。源見抓住這個機會,盛氣淩人地滔滔不絕起來。

  源見所領導的機械、船舶、飛機、建設事業部門創造出了同行業第一的成績,以及他把原來以紡織為中心的農村型小公司發展成為一個國際型綜合商社的實力,差不多壓倒了揮舞著打倒源見造反旗幟的那些人,中穀開始畏縮了。

  就連唆使中穀的最上董事長也在源見面前變得唯唯諾諾起來。原先那些被認為是反源見派的董事們也被源見的強硬態度震住了,立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最上派原先打算,如果進展的順利、今天就在董事會議上表決通過決議,剝奪源見的常務董事的職務,最上派的如意算盤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擊敗了。

  三月十九日上午,東京大手町的八幡朱印商社總部受到了東京地方檢察院特別搜查部的搜查。正巧由剛到公司上班的最上董事長接受了檢察院櫻井檢察官遞過來的搜查令。他啞然不能作聲。雖然已經做好了早晚會受到檢察院檢查的精神準備,但沒想到是美國方面的資料剛剛到了半個月,地方檢察院官就上門來搜查了。

  出示了搜查令之後,地方檢察一行人便開始分頭對幹部室、飛機部、會計部進行了搜查,同時以違反外匯管理換法和私自偽造文件的嫌疑逮捕了東京飛機部部長福村成幸和副部長北澤政行兩人。這兩個人是源見所豢養的部下,也是源見家族中掌握實權的人物。由於這兩個人的被捕,看來源見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在崩潰。

  經東京地方檢察院特別搜查部的調查,這兩個人供認,根據源見的指示為了洗黑錢在美國銀行開設了五十萬美金的虛假戶頭。這樣一來,源見沒有做過任何違法勾當這一說法開始動搖了。

  據東京地方檢察院調查,這筆秘密資金是由美國南方飛機公司所支付的活動經費中的一部分,並認為這筆錢與賄賂政府高級官員有著密切關係,為了徹底解開美國南方飛機公司的賄賂案,搜查工作有了很大進展。

  由於源見強烈的反擊而眼看就要被「鎮壓」下去的反對源見的火焰,隨著地方檢察院活動趨於活躍的同時,重新燃起了氣焰,並再次上升為一種勢頭。此後,源見被捕入獄便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原先一直處於中立的董事們也傾向於對源見處分了。

  4

  據江木啟介的供述,大閤商社的淺見隆司等四個人犯有欺詐和恐嚇的嫌疑。也就是說,儘管淺見是仰天堂的債權人之一,他們將當時正處拒付狀態的該公司的產品即五百台電視遊戲機以一億日元的價格強行賣給了八幡朱印商社之後,該項生意隨後又被債權人委員會取消了。那些人從中詐取了一億日元。

  這也是淺見一夥人為了陷害八幡朱印而與仰天堂合演的一齣戲。

  面對警察調查,八幡朱印商社的答覆卻頗為蹊蹺,「事實並非如此。我們與仰天堂至今沒有進行過真正的交易,也不曾向該公司購買過電視遊戲機,因此受到淺見隆司等人的恐嚇一事純屬無稽之談。」

  「圍繞著美國南方飛機公司的傭金,八幡朱印正處於大家懷疑的對象的位置。大概是他們不願意再冒出一筆新的來歷不明的錢款,而受到盤問吧。八幡朱印商社也真是的,為什麼會被大閤商社這樣的皮包公司騙去一億日元錢呢?如果是被恐嚇,原因又是什麼呢?若追查下去,還會出現大量的破綻。」

  那須做出了幾乎近似於正確的推測。對於八幡朱印來說,區區一億日元如同在牛身上拔一根毛,不論受害的程度多麼嚴重,都可以尋找個什麼藉口把它分散到營業損失款項中去。

  儘管八幡朱印一口咬定這不是事實,然而淺見那夥人確實曾通過三原與八幡朱印的人員進行過接觸。不能放過這一億日元欺詐的疑點,大閤商社在這方面有過前科,他們接過偵查二科的接力棒,繼續展開了的調查。

  搜查總部所處的地位極為艱難。起初,他們是從自殺和他殺兩方面開始著手調查的。但由於源見雄五和師岡國尊的影子時隱時現,因此使得案情變得錯綜複雜。

  恰好此時,美國南方飛機公司在飛機銷售問題上行賄一事敗露,並且蔓延到了日美的財界和政界,看來平川的死是這起空前醜聞的導火線。平川清單也就成了醜聞的具體預告。

  然而平川的死現在自殺的跡象開始越來越濃厚了。假如平川是因為害怕三原和江木而跳進了水箱溺死的,他殺就不成立。美國南方飛機公司有關人員的一系列怪死,可以說是這個案件的副產品。但說笛木良成就是兇手,還缺乏證據。該案件如果是由於本人過失而釀成的,而且對其他副產品也找不出什麼證據來的話,那麼搜查總部是否有繼續存在的必要性,也很難作出一個明確的答覆。而且,這些副產品看來與現在盛傳的醜聞有關聯,所以無法把它看作案件以外的東西而下決心加以捨棄。

  那須擔心在自己的意識中這兩種相互抵觸的情緒會不斷地增強。起初,只覺得好像有個什麼疙瘩似的,但無法弄清楚那究竟是什麼。但日子一久那個疙瘩就變硬了,這種相互抵觸情緒高漲了起來。

  平川死前服用了安眠藥,但在平川的房間沒有發現與之相應的安眠藥的容器。這種擔心一直在壓迫著那須。

  由於胃裡發現的安眠藥並未超出常量,所以即使沒有發現那只容器,也就沒有加以特別的注意。可以簡單地認為,因為死者是「最後一次服用」,容器空了,所以就被扔到什麼地方去了。

  但是,如果空的容器是扔在外面的話,那麼最後一次服用安眠藥時,死者人應該在外面。根據胃裡的安眠藥量來計算的話,死者是在死前一至三個小時裡服用。這首先排除了死者是在外面服用安眠藥的可能性。從死者的服裝來看,也像是從自己房間出來的。

  臨睡前服了常用的安眠藥剛上床後,被諸田泉告知三原和江木正朝他那兒去,於是慌慌張張地僅穿了褲子和襯衫就逃出去了。但問題是平川的屍體身上和水箱裡均未發現那只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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