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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師岡國尊的出現是令人始料不及的。戰爭期間,他在軍政權中擔任軍需大臣而名噪一時。戰爭結束後,他被作為甲級戰犯被囚禁在巢鴨拘留所裡,但三年後便從拘留所出來了,其後作為政界和財界的幕後人物而悄悄地活動著。一九五二年幾乎在民友党宣市解除對他的遂客令的同時,他又回到了民友党。由於獲得了當時的總裁上島總一郎的賞識,很快就嶄露了頭腳。一九五五年被提拔為上島內閣的官房長官,此後曾任民友党幹事長、建設部長兼北海道開發廳長官、財政部長等職務。同為上島派系的前輩淺山英樹因病辭職後,師岡國尊於一九五八年坐上了首相的交椅,並一直執政到一九六一年。

  從首相的位置上退下來後,他依然作為「元老」起著監督的作用,在政界和財界不時起著重要作用。

  前不久,在東南亞賠款問題、國有土地出售問題、新主力戰鬥機問題上,雖然幾次被人懷疑有貪污的嫌疑,可每次又都被他頑強地渡過了難關。

  戰後由於被戴上了甲級戰犯的帽子,雖然人們一再傳說師岡不可能東山再起,可每一次他都以頑強的生命力扭轉了乾坤。

  消息靈通人士將他這種遇難不死的生命力稱之為「寄生蟲」,可以說這種評價對師岡是切中要害的。

  只要看一下師岡從戰爭期間到戰爭結束後的軌跡,他哪裡是什麼「蟲」啊,我們看到的完全是一副怪物的嘴臉,他不但能超越時間和空間,而且還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從舊軍部、右翼、政客財界直到文化界、文藝界,他都有自己的人。而且他插手涉足的範圍不僅僅是限於國內,據說還涉及美國、東南亞各國、中國、韓國、中近東國家。

  人們甚至還傳說,在他擔當首相期間,他與美國總統之間的熱線電話一直通到他家臥室裡。

  現在已經觸摸到了這個怪物和「寄生蟲」的指尖了。那須的指尖感覺到了怪物的蠕動。

  「請你把師岡先生饋贈鑽戒的女子的姓名和地址告訴我。」

  「這一點不能從我嘴裡說出來。因為它屬￿師岡先生的個人隱私。」

  要想知道的話,請直接去問師岡!但同時源見還對那須進行了恫嚇。言外之意是別忘了對方掌握著實權,區區一個警長又怎能奈何得了他。

  如果對手是師岡,就必須改變對付的方法了。

  2

  「黑檀」酒吧位於銀座六丁目。雖說基本上實行會員制,但有陌生客人來也並不拒絕。潛伏在那兒的是淺見和高松。三原靜雄的臉還是能認出來的,因為大津從期刊上找到並剪下了三原擔任師岡秘書時的照片。「黑檀」女招待的容姿大部顯得穩重而又有教養。一看便知道這是一家高級酒吧,那些身著華貴衣服的女招待足以讓那些囊中羞澀的客人望而生畏。

  「看來好貴喲。」

  高松被女招待的華貴服裝所嚇住了,在門口悄悄地對淺見說。男侍者將他們倆領到座位上後問道,「要哪一位小姐。」

  「我們是聽八幡朱印商社源見先生介紹的。今天是第一次上這兒來,給找個好點的姑娘吧。」

  說著高松還趾高氣揚地將下巴頓挫了一下。這模樣表明他對這種地方很在行。先前在門口還在擔心費用問題,可現在絲毫也沒有那種感覺了。

  不知是高松的態度起了效果,還是源見的名字起了作用,男侍者的態度馬上發生了變化。

  「這樣說要緊嗎?要是源見來的話。」淺見擔心地說。

  「管他呢,到時候再說吧。那傢伙每天不知要同多少人見面。就說咱們在什麼宴會上交換過名片,他能一一記住嗎?」

  高松若無其事地說道。就在這時,隨著「歡迎光臨」溫柔的問候聲響起,二位女招待已經坐在身旁了。其中一個女招待年紀在三十歲左右,身穿大花紋的和服;另一個女招待身穿西服,看上去二十二三歲左右。兩個人都非常漂亮、勻稱。但身穿和服的那個讓人感到是這條道上的老手。

  初來的客人就能有這樣的女招待陪伴,不知道這是因為「源見」大名的效應呢,還是只要花大價錢就必然有這樣的女招待來相伴的呢?

  「我叫三保,是三保松原的三保。這位是百合小姐,是百合花的百合。請多多關照。」

  身穿和服的女招待笑盈盈地作了介紹。不一會兒,便一邊喝著兌水的威士忌一邊閒聊了起來。在此期間,大家都在互相摸底。淺見和高松關心的是店裡的動靜,而在一邊侍候的女招待則想探明他們倆的身份和地位。三保是個專職的陪酒女郎,而百合則是三保的副手。用藝妓的話來講,充其量是個「雛妓」。

  好像三原還沒有來。這兒的客人都很有檔次。看上去他們金錢和時間都很富有。在大美人的待奉下悠閒自在地喝著酒。

  雖然還沒有去看過六本木的那家店,但就憑三原靜雄把眼前這家酒吧交給自己的情人來管理,就可見此人實力之雄厚了吧。正像人們把三原靜雄稱之為師岡國尊的幕後操縱人那樣,這種氣氛無形之中也延伸到了他所插手的範圍裡面。

  「客人,你們是幹什麼買賣的?」

  氣氛稍微緩和了一點之後,三保問道。這是酒吧女招待對「初次相會」的客人的客套問候。

  「你看我是幹什麼的呢?」

  高松也說了些這種場合常用的套話。酒吧的客人和陪酒女郎就像說相聲似地一邊相互哄騙攀談,一邊喝著酒。這間酒吧裡既沒有相好的女招待,也沒有所熟悉的女招待,能有什麼比這更無聊呢?「茶酒屋」在日本被認為是招待客人的高級禮遇,而淺見卻覺得雖然很無聊可又沒有辦法。如果只是跟這些身著盛裝的女招待喝喝名貴酒、作些無關痛癢的交談,那還是在咖啡館裡邊喝咖啡邊同女學生講講話要來得痛快。要不是為了「三原工作」,肯定是無法忍受這種枯燥乏味的。

  「依我看吧,高松先生給人的感覺是大商社的部長,淺見先生嘛、是在銀行裡幹的吧。」

  「你怎麼會知道的?」

  高松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雖說對方並沒有完全說准,但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大閤商社雖說不大,但畢竟是商社,除了董事長之外,其他三人均是部長。再說淺見長期從事財會工作,其工作性質非常接近銀行工作人員。

  「怎麼,我說准了嗎?」

  三保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你的推理很有道理喲。」

  「要是你這樣說,真羞死人了。其實上這兒來的客人,不是商社就是銀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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