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太陽黑點 | 上頁 下頁 | |
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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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來了一位看上去很有能耐的人滔滔不絕地大講了一番好處,而這一切似乎都是從營銷學教科書上批發過來的。 淺見的父親一直悠閒悠哉地生活在地方小城市裡,還沒有經歷過熾烈的生存競爭。所以這些感人的勸說,對他是極有成效的。 於是他推倒了原先的雜貨店,把商場的面積又擴大了兩倍,於是裝潢豪華的「淺見廉價商店」就這樣熱鬧非凡地開張了,而它與K市一點也不相般配。 由於動用了電臺、電視臺、報紙等新聞媒體的宣傳,開張那一天競排起了隊。而且還從東京叫來了著名人士舉辦了簽名紀念;管弦樂隊在主要的大街上緩步行走。 新店一連數天空前盛況,但就是盈利總上不去。可八幡產業的營銷指導人員卻將這稱之為「招攬時期」,並說不用擔心。 「就超市存在的原因而言,那就是為消費者提供便宜的商品。所提供的商品跟百貨公司一樣,卻比百貨公司的售價要便宜兩三成。正因為這樣,所以客人才會來。在這一過程中,會有回頭客來的。我們現在撒誘餌就是為了吸引客人。」 「可是,客人都是沖著廉價商品而來的,只要廉價商品賣得動,所以越是暢銷就越賠本。」淺見的父親反駁道。 「賠掉的那些錢是宣傳費。要是顧客因熱門貨而湧來,其他商品也能大量賣出去的話,那樣就會合算的。再說開張還沒有幾天。隨著商品周轉率的提高,純利潤率馬上就會上升的。你不必著急。」 前來負責指導的人滿懷自信地答道。然而暢銷的依然是些熱門貨,與其說這些商品是八幡產業力薦的,還不如說是強迫你接受的。由於指導人員說只要賣得多就能消除赤字,於是又開了家分店。但是虧損依然是有增無減。 由於大量進貨造成了對資金需求的膨脹,所以轉帳支票的使用也就越來越多。就在這一過程中。進貨的資金捉襟見肘了。這時八幡產業說願意為淺見廉價商店墊付資金,他們這樣做名義上是為了別人,實際上是為了自己。當時他們聲稱「只是為了履行一下形式」,將時價為十五億日元的土地和不動產作為債權抵押。 事情就這樣進展得一帆風順,然而在支票期限臨近的時候,八幡產業將所有的權利與義務都轉讓給了母公司八幡商社。淺見廉價商店開出的支票全都落入了八幡商社的手中。八幡商社要求到期全都兌現,並拒絕了要求將支票延期兌付的請求。 淺見廉價商店開出的支票由於資金不足而變成了空頭支票。八幡商社立即施行了抵押的債權,把淺見家的土地和不動產搶了個一乾二淨。因為與人善良的父親按照對方所說的那樣,在條約上注明了債權抵押這樣一條:即債務人以抵押物償還債權。 由於是以實物償還來作為債權擔保的,所以條約規定當債務人不償還債務時,則將抵押物的所有權轉歸為債權人並以此來扣除債務。 附上了這樣一條之後,一旦出現履行債務情況時,用於擔保的那些物品的所有權就將轉移到債權人一方。屆時,如果用於抵押的物品同債權之間的價值差異顯著的話,一般認為債權人應將差額退還給債務人。但不能否定在這個差額的確認和計算過程中,債務人是處於不利地位的,而且債權人是很少會把已經獲得的這一差額退還給對方。 對淺見廉價商店來講,不論是八幡商社還是八幡產業都是一丘之貉。然而,在法律上他們卻是兩家不同的公司。在同八幡產業進行業務合作時,淺見廉價商店曾跟對方明文約定,「當事者不經對方的事先同意,不得將本契約以及由此而衍生的一切權利轉讓給第二方。」然而,這後面又附加上了「但是」這樣一個字眼。上面規定,「但是,各當事方的母公司以及關聯公司,如果它們完全佔有子公司的股權和支配權時,不受此規定限制。」這就是說,同母公司之間的權利轉讓和轉移是自由的。 可淺見廉價商店怎麼也沒有想到母公司的做法竟然跟子公司截然相反。因為締約方的八幡產業曾對淺見廉價商店承諾過,母公司八幡商社也將給予鼎力相助。 但是那只是口頭上的約定,而不是有條文的合同。母公司從子公司處接受權利和義務時,沒有理由要受子公司的意志和決定的束縛。 淺見廉價商店指責對方違反協定、實為欺詐。但從法律上講,八幡一方一點也沒有違反協定和欺詐。淺見廉價商店就這樣被八幡商社巧妙地吞食了,然而這從法律上來講只是屬道義上的問題。八幡商社通過自己下屬的皮包公司,把在高速成長過程中積余的大量滯銷庫存商品,硬推給了淺見廉價商店。 這樣一來,淺見的父親不但被人搶走祖上遺留下來的財產,而且還身陷巨大的債務之中。淺見的父親先前一直養尊處優、生活得無憂無慮,而這正是仰仗著祖業。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困境,他失去了信心。在這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父親面對煤氣管自殺身亡了。這時淺見正在上大學三年級,因此他不得不放棄學業,中途離開了大學。 由於上述的恩恩怨怨,八幡商社是淺見終生難忘的仇敵。八幡商社後來又兼併了本行業中居第十二位的朱印商社,已經發展成為第五大商社,而且正擺出一副態勢想超過排在前面的一些公司。 八幡朱印商社正是不共戴天仇人的後代,而且現在跟自己積怨甚重的江木又進了那兒。所以這簡直可以說是新仇舊恨。 「可我一點也不知道喲。」得知淺見家同江木、八幡商社之間恩恩怨怨之後,美知子雖然顯得表情很嚴峻,但還是辯解道:「可是上初中那陣子,江木先生是一位非常體貼人的前輩喲。」 「那傢伙就知道體貼女人,讓人放心不下的是他那體貼的內容喲。」 「上初中時,他怎麼會有那種野心呢?」 「你懂什麼?雖然是中學生,但已經接近成人了。你只要看他現在這種作法,把這種照片拍下來還寄給你,這不就說明他上初中時就有這種惡習了嗎?」 「你不要再揭舊賬了。」 「即使今後江木找上門來,你也千萬不要答應他。也別去參加什麼網球部同學會了。」 「我不會再去了。」 「你能發誓嗎?」 「當然能發誓喲。我可不願意為了參加初中時的同學會而跟你吵架。再說下一次同學會還沒有決定什麼時候舉行。」 美知子跟江木在同學會上的事情就此了結了。但這在淺見的心裡決不會就那麼輕易了結的,可除了照片之外又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所以也就無法再繼續追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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