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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是新見先生吧!」

  小山田兩眼死死盯住對方的臉、但悠悠地站了起來。此時此刻,他是第一次面對著這個奪己之妻的男人。在近處看,他確實是比自己要強,無論是體格、容貌、社會地位、經濟實力。還是對人生的自信等等,一切方面都比小山田要強得多。

  ——就是這傢伙和自己共享著妻子。扒開了深信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的妻子身體的——不!不是共享,而是瘋狂地、貪婪地將妻子的肉體、心靈全部奪去了。

  ——新見用他那強壯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摟抱著妻子豐滿的軀體,用手指撫摸和玩弄著那細嫩的皮膚,同時口緊貼著妻子的嘴唇,吮吸著甜甜的蜜,全身貪婪地享受著她的肉體。

  小山田強壓住胸中翻滾的怒火,像是要壓倒對方似地走了上去。

  「我是新見,你是——?」新見的臉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我麼,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小山田將名片遞到對方面前。

  「小山田先生?——」新見滿腹狐疑。他不是在裝什麼胡塗,實在是沒有將小山田的名片同文枝聯繫在一起。他和文枝是在「卡特萊」結識的,文枝在酒吧間的化名叫「直美」。

  「你不明白吧,我是直美的丈夫,就是『卡特萊』的——。」

  「啊!——」新見那張充滿自信的臉出現了變化。那是十分強烈的反應,小山田突然放出的第一支箭擊中了目標。

  「你好像認識我妻子,對吧。」

  「哪裡,我只知道她是我常去的那家酒吧間的女招待,你就是直美的丈夫啊!」

  不愧是新見,他立即恢復了常態,說道。

  「你今天來找我。有何貴幹?」

  「新見先生,請不要裝蒜了。你和我妻子的那些秘密,我都知道了。」

  「你說什麼?我告訴你,不要跑到這裡來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新見一旦從突然襲擊中恢復常態,馬上就顯示出自己天生的自信,想用氣勢壓倒外表看上去十分寒磣的小山田。

  「你說我莫名其妙?那好,讓我把水明莊的女招待員帶來。怎麼樣?」

  新見好不容易才恢復常態,現在又夫態了。臉色變得刷白。

  「這本書是你的吧。」

  小山田不失時機地窮追猛打。新見看到小山田送到自己面前的這本《經營特殊戰略》。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由於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被人捅了脊樑骨,他是一時答不上話來。

  「你和我妻子在水明莊睡覺。這本書,就是你遺忘在那裡的,怎麼樣。還想裝佯嗎?」

  新見沉默不語,等於是默認了他和文枝的不正當關係。

  「我妻子當招待員,晚上出去上班,做的工作是獻媚賣笑,所以我是多少有些思想準備的。這一切,說來說去都是因為我太窩囊造成的。新見先生,你有家庭,也有社會地位,這種事鬧出去了,可是不光彩的啊,只要你老老實實地將我妻子還回來,以前的賬,我也就一筆勾銷了。」

  小山田好不容易爭取了主動,趁對方還沒有醒過悶來,立即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真想對盜妻之賊好好教訓教訓。但現在首要的問題是先讓他把妻子還回來。

  「小山田先生,我幹了這種事,真是對不起你了。」

  新見不愧是個腦瓜子轉得快的人,當發現自己已無法抵賴時,採取了以守為攻的策略,在小山田面前低頭認錯。他是著名的東洋技研的第一號能人,深得社長信任,現在居然和有夫之婦。而且還是個女招待搞在一起,這種事一旦聲張出去。就麻煩了,不僅社長要指責他,家庭也要破裂。

  新見徹底投降了。

  「既然知道做錯了,就把我妻子還回來。」

  「我今後決不再和直美,——不,不再和你太太來往了。我向你發誓,我和她一刀兩斷。為此,請你不要將此事公開。」

  新見此刻簡直就要跪下來求饒了,公司首屈一指的大能人,現在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什麼頂尖能人,什麼精明強幹,現在不也是如此狼狽嗎!

  小山田積壓在心中的奪妻郁憤,現在感到稍稍地得到了發洩。

  「所以嘛,請你把我妻子還給我。」

  「我也並不是一味地求你寬恕我,為了贖罪,哪怕是補償一點點,只要我能辦得到的,我都會盡全力去辦。」

  「只要你還我妻子就行了。」

  「今後,我一定與你太太斷絕來往。」

  「你把我妻子藏到哪兒了?」

  「我沒有藏你太太啊!」

  「你還想裝佯啊?」

  「你到底要多少錢?開個價,我也好辦,只要我承受得起。馬上付給你。」

  「開個價?你錯了!我要的不是錢,只要妻子回來就行。」

  「你太太不在家裡嗎?」

  「你在說什麼?——」

  直到這個時候,倆人才發現話不投機,沒有說到一塊兒去。

  「這些天。你太太一直沒有跟我聯繫,沒有她的音訊。我也好擔心呢,你太太真的不在家裡嗎?」

  「開什麼玩笑,她跟你私奔去了,怎麼會在家裡呢?」

  「等——你等一下,直美——不,你太太真的不在家裡嗎?」

  「不在。已經十來天沒回家了。」

  「真的嗎?」

  新見臉上露出十分驚愕的神色,看樣子不像在演戲。一種不祥之感立即襲向小山田的心頭。

  「不是你把我妻子勾引出去的嗎?」

  「沒有,我沒有勾引她出去。這些天一直沒有她的音訊,我還在拼命找她呢。」

  「你說謊!」

  「我沒說謊。我們倆事先約好,即使我不能去酒吧,也要每天聯繫一次。可十來天了,她既沒到酒吧上班,也沒同我聯繫。想直接給她家裡打電話,但又怕她丈夫來接,所以電話也沒敢打。沒辦法,我只好在你家附近來回轉悠,悄悄地探聽情況,但看上去她也不像在家。因此,我還以為是你發覺了我和她的關係。故意把她藏到很遠的地方去了呢!」

  新見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姿態了,只是一個勁兒地極力辯解著。這並不只是為自己申辯,文枝的失蹤,對他來說恐怕也是個重大的打擊。新見的表情很認真,看不出他是在撒謊。

  「這麼說,你是真的不知道文枝的去向了?」

  「真的不知道。這麼長時間不同我聯繫,以前還從來沒有過,我也非常擔心呢。」

  小山田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妻子的姦夫。而這傢伙也不知道她的去向,那麼妻子究竟到哪兒去了呢?事到這個份兒上,小山田也顧不上生新見的氣了。

  「你妻子有可能去的地方,你都去打聽了嗎?」新見一改剛才的口氣,很親切地問道。現在,他們已是同一戰壕裡的戰友。在找尋著共同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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