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情人關係 | 上頁 下頁
二九


  「可是,我現在還是個學生,必須靠父母親生活。」

  「這就是你的怯懦之處。總之,你的父母親走在人生的軌道上,已經走到距離你前面非常遙遠的地方。你可以告訴你的父母親,不要強迫女兒和自己走在同樣的軌道上。」

  「我不曉得我爸媽是不是會同意這種說法!不過,我會試著說說看。」

  「總而言之,你平安無事地回到家,只要度過今天晚上,你父母親就不會生氣了。」

  不管怎麼說,只要在天亮之前回到家,就不算是「在外過夜」;「當天回來」,父母親也會覺得放心。這是克彥基於父母親之立場的想法。在外過夜和當天回來,父母親的生氣程度會有所不同。

  但在此同時,以身為男人的立場,他卻非常懊喪失去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由於不在場的證明事蹟敗露,今後已經不可能和由紀子共度一起在外過夜的旅行了。

  今天晚上一定可以重振雄風,今天晚上應該有辦法和她身心結合在一起。可是,沒想到正如俚語所說的——「到嘴的鴨子給飛了。」

  另一方面,克彥也覺得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由紀子是個風塵女子,那另當別論,可她是良家子女,自己是個年紀一大把的大人,和她在一起,別人只會說自己在誘拐她。何況她與自己的女兒同齡,和足以做自己女兒的女孩子談戀愛,不是有健全之判斷力的社會人士應有的行為。要是對方父母責怪自己,自己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

  不管怎麼說,自己並未心存邪念,侵犯到她的身體。聖經上不也說過一句非常嚴苛的話嗎?克彥依稀記得那段文章是這麼寫的——

  「懷著情欲看著女人的人,如同在心中姦淫對方。」克彥此時錯綜交織著父親的立場、男人的懊悔,和心情放鬆等難以名狀的複雜心理。

  § 愛的責任

  一

  自與由紀子那一趟旅行回來之後,克彥一連數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在此之後,由紀子始終未再跟他聯絡。就在這段期間內,他所委託的偵探社派人送了一份報告過來:

  (1)根據監視的結果,新名鯰子小姐于×月××日放學後下午四點三十分,在六本木七丁目「克羅巴」咖啡廳與一位中年紳士碰面,徒步進入六本木三丁目的「六松」旅館。下午八點三十分,相偕辦理退房之後,那名男士攔了一部出租車,將鯰子小姐送回家,然後搭乘同一輛出租車返回家中。另外,根據我們追蹤的結果,那名男子進入目黑區綠丘二丁目十X番地山脅慶介的自宅內。

  (2)山脅是東方商事(位於中央區日本橋市町21××)管理本部國內事業部經理,現年四十六歲,家庭成員有四十二歲的妻子、十七歲的長子(高三)、十四歲的長女(初三)共四人。根據我們的調查,山脅是和鯰子小姐進入旅館的同一個人。

  其後,兩人從×月×日下午五點十五分進入港區赤阪五丁目的香帕紐飯店,直至八點零三分才出來。×月×日下午四點三十分到六點三十六分,在澀谷區圓山町二丁目的亞拉比安奈特旅館度過。如果有必要,我們還會繼續追查。

  ◇

  私家偵探社的報告,簡單而能抓住重點,絲毫沒有用華麗的詞藻潤飾,是非常直率的文件。因此,其內容毫不留情地指出不容掩飾的事實。克彥委託偵探調查的事項是關於鯰子的品性。有兩個要點:一是有沒有男性和她交往。二是對方的身世來歷,兩人的交往程度。

  報告中明確地回答了委託的事項。東方商事是一家著名的大規模綜合貿易公司,公司內的國內事業部經理地位相當高。不曉得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從他們一個禮拜一次在「鴛鴦旅館」內幽會的事實來看,兩人的交往也不是最近才開始的。

  克彥夫妻倆看過調查報告之後,楞在當場,不發一言。可是,總不能永遠如此耗下去。為人父母,有責任奪回被盜走的女兒,使她受害的程度減到最低的限度之內。

  看過報告之後,夫妻倆就商討對策。雖然他們想拿著這份報告,冷不防地追問鯰子,但夫妻倆的一致意見就是,這麼做並不是上上之策。

  「就算想要強迫他們不再交往,但鯰子的心還在那男人身上,我們越是阻撓她,她的反彈就越大。不如再和她慢慢談。」克彥打從一開始,態度就很不堅定。

  「可是,我們知道對方是個有妻室的男人啊!不讓他們一刀兩斷,怎麼行。」妻子的態度比較強硬。

  「可是,如果我們說出對方的姓名,那鯰子不就知道我們派人在調查這件事嗎?」

  「知道又有什麼關係!父母親當然有權力監視女兒的一言一行。」

  「你這樣逼她,說不定她會跟那男人私奔。」克彥浮現出他與由紀子前往伊豆山溫泉旅館時的情景。

  「對方是個有妻室的四十六歲男人,他只是和鯰子玩玩而已,怎麼可能和她私奔。」

  這句話,克彥聽起來,好像是妻子已經知道他與由紀子的事情,藉故在諷刺他。他的態度越來越優柔寡斷。他無法與由紀子斷然地結束這段戀情,自己又怎能要求鯰子與她的男友斷絕來往。

  「無論如何,先找鯰子來談談。」克彥只好如此說道。

  鯰子已經是大學四年級,不必每天上學。克彥夫妻趁著鯰子的妹妹上學去了,只有姐姐在家的時候,把她叫來。

  「有什麼事嗎?」不知道與男人交往的事蹟已經敗露的鯰子,在看到父母親一本正經地叫喚自己時,露出驚訝的表情,從房間裡走出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以成人的眼光看自己的女兒,克彥覺得女兒被男人的鋤頭耕過的身體,最近似乎變得非常成熟。她全身散發著不亞于由紀子的濃厚女人味。

  克彥看著女兒令自己目眩的身體,說了一句傻話:「怎麼樣!最近還好嗎?」

  「爸爸真是的!你這麼說,好像我們有多久沒見過面一樣。」鯰子咯咯笑了起來。

  「這個嘛……怎麼說呢?最近好像不常看到你。」

  「因為爸爸你都睡得很晚。」

  「是啊!是啊!那我以後早一點起來就是了。學校的功課怎麼樣?」

  「馬馬虎虎啦!」

  「唔!你現在已經四年級了,不到一年就要畢業,不知道你未來有什麼打算?」

  「老公!」妻子示意克彥進入主題,不要再講些無關緊要的話。

  克彥裝模作樣地清清嗓門說道:「唔!對了!做一個學生,就必須要有個學生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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