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青春的證明 | 上頁 下頁
七六


  笠岡的雙眼迅速混沌起來。

  他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死亡。完全錯過了開顱手術的時機。

  那須等人聞訊後從搜查本部火速趕到醫院。

  「到底是誰?這麼……」由於憤怒和驚愕。下田說話的聲音都已顫抖。事故發生得如此突然。誰也沒看清司機和汽車牌號,只記得一輛淺藍色的小轎車像發了瘋似地撞倒了笠岡,並逃之夭夭。

  「笠岡先生,我一定為您抓住兇犯!」下田發誓道。他既指肇事兇犯,也指殺害栗山的兇手。

  笠岡雖身患重病臥床,但卻以超乎尋常的執著毅力追捕罪犯。在笠岡身上。下田看到了一位刑警的敬業精神,而這種精神目前正在日益消失。

  他既不是為了功名,也不是為了俸祿,而是對罪犯異乎尋常的憎恨,支撐著這個病魔纏身的老刑警。

  下田對自己能否成為這樣的刑警。缺乏自信。但是。他現在特別憎恨那個肇事兇犯,因為他無緣無故地撞死了一位大家敬重的刑警。

  緝拿肇事兇犯的專案組已開始行動,但下田還是想暫時放下手中的搜查任務,一起去追捕那肇事兇手。

  車禍6小時後,笠岡道太郎逝去。

  * * *

  矢吹偵介發現兒子英司行為反常。平常兒子總開車到處兜風,最近卻把自己關在屋裡,連飯也不出來吃,每次總要母親送到房間。

  「英司最近怎麼啦?」矢吹問妻子。

  「沒怎麼啊,這年齡段的孩子就是這個樣子。」妻子沒太在意。

  「你叫他出來一起吃飯!」

  「隨他去吧,他這個年齡,正是對父母逆反心理強的時候。」

  「不對吧,他該懂事兒啦。」

  今天父母對兒子的態度與往常截然相反,矢吹不禁苦笑起來。他平時不怎麼管教兒子,基本上是放任自流。他一向認為,青年期即使有些反常舉動,也不必擔心,就像出麻疹一樣,到了一定的年齡。自然也就全好了。在精神和身體發育還不平衡的時期,遇到升學考試的激烈競爭,往往容易造成心理上的不穩定。其實,就是成年人面對這種考試競爭,也會失常的。

  但是,近來英司總是躲著父親。他以前倒是常反抗父親,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父親敬而遠之。上次因攜帶杜冷丁被警方拘留,由父親領回來後,比起母親來,更願意向父親敞開自己的心扉。可最近連吃飯時都躲著父親。

  最近,他剛把兩輪摩托換成四輪汽車。他把打工掙來的錢和向父親要的錢,湊起來買了一輛半新的「皇冠」轎車。他覺得撿了個便宜,高興的不得了,整天開著它兜風。可是這一陣子。對他心愛的車,連看都不願看它一眼了。

  ——莫非他開車闖禍了?

  矢吹產生了一種不祥的聯想。於是他就悄悄地檢查了兒子的汽車,結果發現保險杠和前蓋上略有凹陷。但從損傷程度上看,撞到電線杆或護欄上也能造成這種凹陷。當然,這是輛舊車。說不定這痕跡原來就有。

  然而,矢吹卻放心不下,一想到兒子可能車禍傷人,就感到身子內心起寒。

  當面問,他肯定不會說實話。矢吹便叫妻子把報紙全給他拿來。看過的報紙,家裡通常是一週一賣,但上星期忘了賣,攢了有十來天的報紙。

  報紙上每天都有交通事故的報道,而且每則報道幾乎都有肇事者的姓名。矢吹由後往前翻閱報紙,突然,他被一則消息吸引住了。那正好是10大前的一張報紙。

  ——「飯店門前暴走車紮人逃逸」

  標題突然跳到眼前。過去,矢吹看報紙漏過的那則消息說:

  「××日下午7時左右,練馬區櫻台的××警視廳刑警笠岡道太郎和剛舉行完婚禮的長子笠岡時也夫婦,正在千代田區平河叮調號的東京皇家飯店宴會廳門口等車,一輛藍色轎車(車種、車牌號不詳)突然沖了過來。道太郎躲閃不及,被車撞倒,頭部骨折,傷勢嚴重。暴走車向三宅阪方向逃去。

  當時,笠岡先生出席兒子時也的婚禮後正要回家。據現場的目擊者說,暴走車像是專門沖著笠岡先生一家去的。警方認為,笠岡先生是警視廳的在職刑警,作案的動機有可能是發洩私憤,因此,正在全力以赴追查暴走車的行蹤。

  笠岡道太郎?矢吹想起了這個名了。為追查栗山重治吐露的「築地闊老板」的線索,這位刑警曾專門到家裡來拜訪過。當時他自稱患了絕症。

  矢吹當時並不完全相信笠岡的話,但從他那憔悴的面容。熱切和執著的目光看,他確實有一種信念,想在生命終結前抓獲罪犯。

  一一「那刑警給暴走車撞了」,肇事車是藍色,正好和英司的車顏色相符。而且,英司的車前部有接觸的痕跡,英司情緒開始反常也正好在這事故發生後。

  「莫非英司撞人逃逸,」矢吹叫苦不迭。哪個人不行,偏偏撞那個刑警。想到這,矢吹就覺得脊背冰涼,額頭滲出了冷汗。

  ——如果真是英司,他為什麼要這樣幹?矢吹決定向英司問個明白。

  「英司,你最近遇到什麼難事了嗎?」矢吹溫和地問道。

  「沒有什麼為難的事啊。」

  果然不出所料,英司佯裝不知,但眼神卻遊移不定。

  「是嗎,那就好。有什麼難處,不要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裡。那樣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無論什麼事,都可以和爸爸商量。」

  「不是說了嗎,我沒有什麼為難的事,別隨便地到人家房間裡來,讓我一個人呆會兒!」

  英司躲開父親的目光大聲吼了起來。

  「犯不著大喊大叫的。你近來怎麼不開車了?」

  英司先是一震,接著又嚷道:「不想開,沒那心思了。」

  「撿了個便宜貨,你不是一直挺高興的嗎?」

  「沒興趣了。開膩了。我想開就開,用不著你管。」

  「那你看過這報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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