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青春的證明 | 上頁 下頁
四九


  「我。我不能幹這種事。」

  猛然被命令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衛生兵一時不知所措。

  「這是命令。」

  「可是我……」

  「別找藉口了,快點!

  「怎麼檢查呢?」

  「聽我們的。先給她脫掉衣服。」

  「啊……」

  衛生兵為難地站在那裡。

  「還不趕快!」軍官命令他。衛生兵橫下心來,膽怯地走向已經處於半昏迷狀態的澄枝。「請你……寬恕我吧。

  服務隊的女學生穿著水兵服式的學生裝,所以上半身很容易就被脫光了。看到澄枝尚未完全發育成熟的美麗的乳房。軍官們的膽子頓時大了起來。

  「全部脫掉!他們又惡狠狠地命令道。」

  「把內褲也脫掉?」

  澄枝被剝了個精光,赤裸裸地站在軍官們的面前。極度的屈辱和憤怒,使她的感情已經麻木了。

  第二天,趁家人下地幹農活時,澄枝在自己家裡懸樑自盡了。

  傍晚。她的父母幹完農話回來時,看到女兒懸在門框上,已經變了樣子,令人慘不忍睹。

  軍隊隱瞞了事件的真相,但不知何時,這事還是在基地附近的村莊裡傳了開來。然而軍官們卻並沒因此受到處罰,他們一口咬定只是把她當作證人叫來調查而已,同時命令衛生兵要嚴守秘密。作戰指揮所的精英軍官們剝光了女學生的衣服,逼得她走上了絕路。他們調查即使只有些過火,但如果傳出了 ,還是會影響士氣的。

  由於澄枝的死,柳原少尉被免于軍法處分,回到了原部隊。澄枝的死換回了他的軍人名譽,但回到原部隊,也意味著死。

  柳原變得不像以前那樣執著地想活下去了。澄枝一死,他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柳原從禁閉室裡放出來的那天晚上,衛生隊長浦川接到報告說三角兵營有個傷員發燒,就來給他看病,傷員好像是挨了長官的揍,鼓膜被打破了。他看完病後剛走出營房,猛然間從黑暗中伸出一把冷冰冰的刀子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就這樣照直向暗處走。」

  背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聲音雖然不大,卻含有一種凜然的殺氣。

  「你。你幹什麼?」

  「想活命就照我說的辦。」

  脖子上的刀壓得更緊了,像是割破了般地疼。

  「我聽你的,你可別亂來。」

  「好。就這樣照直走,不許回頭。脖於

  背後的黑影把軍刀架在浦川的脖子上,逼他走進了遠離營房的松樹林裡。

  「好。就在這兒吧。」

  那個黑影命令他在一塊濃黑的樹蔭下停住,問那天是不是他給澄枝檢查身體,浦川終於明白了背後的人是誰,他不禁叫了出來:「你,你是柳原少尉!」

  「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你檢查的?」

  「我、我沒辦法,那是命令。」

  「好吧,當時是誰下的命令?」

  「是、是……」

  「說不說!」

  脖子上又是一陣疼痛,浦川這才明白他這是來真格的了。

  「是八木澤大尉。」

  「此外還有誰?」

  「北川大尉和栗山大尉。」

  「就這幾個嗎?」

  「就這幾個。」

  「原來都是指揮所的軍官。哼,不許你告訴任何人對我說過這事。你要是說出半個字,我一定要殺了你。」

  脖子上疼得更厲害了。

  「我絕不對任何人說,不過柳原少尉,我求您也別對別人說,因為我接到命令不許我漏半點口風出去。」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就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回去吧。」

  刀子撤走了。浦川隊長嚇出一身冷汗,回頭看時,柳原少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樹林深處。

  * * *

  兩天后,第六航空軍司令部下達了命令:美國機動部隊正在經奄美大島附近北上,出動一切可動員的飛機,尋找並殲滅之。

  「算總帳的時候終於到了!」

  柳原前來向矢吹辭行。矢吹因為座機還未運到,奉命留守。

  「要和你永別了,我很難過,我真想和你一塊兒去。」

  矢吹早已看穿了這場愚蠢的戰爭。這場戰爭決不是什麼「聖戰」,他們只不過是可憐的人肉供品而已,和戰友死別,自己一個人活下去是很痛苦的,所以明知道這種死毫無意義,他還是渴望著戰死沙場。矢吹曾申請駕駛那架有故障的飛機出擊。卻遭到了拒絕。

  「你胡說什麼呢。我覺得再過一兩個月,這場戰爭就將結束。」

  「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所以才去的。你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恢復和平之後,你肯定會覺得還是活看好。好了,我可不想在靖國神杜的供桌上遇見你。」

  第二天早晨,柳原在作戰指揮所前喝過壯行的涼酒後,向飛機走去。這時。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走到送行隊伍中矢吹的身邊,趴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起飛後,你一定要馬上離開指揮所。」

  矢吹正想問個明白,柳原已經大步流星地跑向了飛機。他那種視死如歸的態度使矢吹感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約二十架出征的飛機在基地上空編隊後,向南方海面飛去。5分鐘後。一架特攻機搖搖晃晃地飛了回來。機身下掛著一種稱為「5號」的500公斤重的炸彈,一望即知是特攻機。

  「是誰的飛機?」

  分場長吉永少校問道。八木澤大尉用望遠鏡看了看飛機的編號說:「是柳原的飛機。」

  「怎麼又是柳原?」吉永少校咂著嘴,感到很驚訝,他本以為這次柳原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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