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青春的證明 | 上頁 下頁 | |
四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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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重度潰瘍,造成胃壁穿孔。」 「這是表面上的病情,可實際上是不是有更為嚴重的病潔,譬如說癌……」 「你,你在說什麼哪。」 「如果我得的是癌症,請不要瞞著,把真實情況告訴我。我不會因此而悲觀失望,反正也活不長了。我要在有生之年。辦一件必須辦的事。」 笠岡緊緊地抓住護士,很激動。 護士說:「你可不能隨便診斷自己的病情,這裡還有醫生和我們哪。」 「護士小姐。求求你。告訴我實情吧。」 「你真的是胃潰瘍,是潰瘍加深造成胃壁穿孔。已經做手術將孔補上了,只要注意就會痊癒的。胃潰瘍是很容易治癒的。像你這樣胡思亂想是最要不得的,你還是安下心來好好養病吧。」 「我可沒那閒工夫。」 「你這樣的身體又能幹什麼呢?至少要住兩個月的院。」 「兩個月!?」 「等你再好些,就給你轉到大病房去,你就會有朋友的。那樣一來,你在醫院的生活會變得愉快些。」 「護士小姐。你剛才說什麼?」 「喲,嚇我一跳。你怎麼了?這麼大聲說話。」 「你剛才是不是說會有朋友的!」 「喔,是呀。在這長期住院的患者,可以參加這裡的短歌、徘句等興趣小組。你稍好之後,也可以參加。時間不會等多久。」 笠岡在全神貫注地想著另一件事,對護士小姐後面講的話根本沒聽進去。護士轉身離開了病房。 「護士小姐。你能不能把剛才來看望我的那位客人喊回來?」 笠岡對她的背影喊道。 「啊?」 護士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求求你,趁他還未走遠,請喊他到這兒來。」 「已經過了探視的時間了。」 「請通融一下。」 「那可不行。」 「你要不替我叫回來,我就自己去。」 笠岡說著就要拔下輸液的針頭。 * * * 笠岡產生的疑問被下田帶到了搜查會議上。 「這麼說,他的意思是要徹底地調查一下栗山患柏格氏症時所住過的醫院嘍。」 從警機廳來的負責人——那須警部的金魚眼裡露出了光亮。 「栗山從1948年4月到1949年6月,為治病,在T大醫學院附屬醫院住院一年零兩個月。他是在監獄服刑期間發病的。笠岡先生主張應當認真調查一下他入院期間的人際關係。」 那須倍加讚賞地點點頭。被害者身份未查明之前,曾根據伯格氏病的手術疤痕,調查了有關醫院和醫生。但確定了身份之後,調查卻一直局限在被害者的身邊人。 「也許他住院期間的病友,是我們調查的盲點。」 「可1948年的事已時過境遷。當時正是戰後的混亂時期。醫院裡還會保存著那麼陳舊的病歷嗎?」 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見。 「可以想像困難較大。不過還是調查——那須下了決斷。調查的重點為: 一、栗山住院期間。對他親近的人; 二、住院期間有無參加過興趣小組; 三、住院期間的主治醫生和護士; 四、住院期間前來探視的人; 五、出入醫院的商人等。 § 第九章 血染沙場 戰局愈加緊迫起來。硫磺島業已陷落,沖繩失守也只是時間問題。聯合艦隊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大和號戰艦。也裝上單程燃料,出發實施特攻戰,4月7日,在德之島西方海面上遭到了三百架美國艦載機的攻擊,葬身魚腹。 至此,素以能征善戰的傳統自詡的帝國海軍,事實上已全軍覆沒。 現在,特攻戰已成為日軍最後的手段。不管有沒有戰果。日本軍隊除此之外已無路可走,少年飛行員出身的特攻隊員,在為「民族大義」而生的英雄主義的蠱惑下,義無反顧地為國捐軀。而學生兵則不同,他們已經到了能夠冷靜地評判戰爭和軍隊的年齡。 他們從教室中挺身而出,走向戰場以當國難。儘管厭惡戰爭,但他們認為這是年輕人為保衛祖國不得不履行的責任。 但是,僅靠「大和魂」精神武裝起來的簡陋紙殼飛機搞特攻戰,來迎擊用物質和科學的精良裝備武裝起來的美國機動部隊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不能不使他們滿腹懷疑。 學生中已有人清楚地看出了自己的作用:我們只不過是軍部的精神安慰劑而已。他們早已明白特攻起不到多大作用」但是,只要日本軍隊存在,哪怕是紙飛機,我們也得開著迎上去。 特攻隊員的命運就是作為紙飛機的零件去死。他們都明白這點,但卻無法逃脫。 學生兵們趁活著的時候拼命地寫遺書,拼命地寫信,給父母、給戀人、給朋友。似乎有寫不完的話。只要還活著,一有時間就不停地寫呀寫。他們想把自己曾經活過的證據。化成文字保存下來。 少年飛行員出身的特攻隊員則整天唱著《同窗之櫻》。隨著戰局的頹敗,他們唱得愈加頻繁起來,那樣子就像是魔鬼附體一般。 實際上,他們是想借唱歌來平定心中的不安。起碼唱歌時可以在「殉國精神」的麻醉下,暫時忘掉不安。 少年飛行員出身的士兵,看到學生兵到了這個時候還只顧埋頭寫遺書,感到幼稚可笑。其實他們心裡也想寫點什麼。但是想寫的東西大多,反而又元從下手,只得在唱歌中逃避。 特攻隊員的更替十分頻繁。早晨出擊後,基地就變得空無一人:到傍晚,新的特攻隊員來了,這才暫時顯出一絲生氣。 出擊者也不一定都會死。有時因惡劣氣候的影響,或飛機出現故障,還是有極少數人會中途折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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