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青春的證明 | 上頁 下頁 | |
三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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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岡呻吟著,乞求地向飯店一邊望去,可偏巧一個人也沒有,絕望的眼睛裡只看到蒼茫的夏日夕陽。「誰來救救我!」他想放聲喊叫,可痛得發不聲來。 就在他痛得難以出聲的時候,突然從他胃裡湧出一些東西。就好像是凝固了的病魔從食道中逆流而出。 笠岡開始大量地吐血。血塊噴射在岩石上,飛濺到周圍的沙地和草叢裡,染汙了岩石和雜草。 劇痛幾乎使笠岡失去知覺,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那鏡架被跌落後的另一種可能。 * * * 「啊!有人倒在這裡了。」 「哎呀,不得了,他吐血了。」 兩個像是釣魚的人從溪穀裡回來的途中,發現了笠岡。他們一個人留下來照料笠岡,一個飛快地跑到中津飯店上求援,幾個人聞訊趕來。其中正好有一位臨時警備所的警官,大夥先把笠岡抬到中津飯店的一個房間內休息,因一時劇痛神志不清的笠岡很快恢復了意識,血和胃裡食物被吐得一乾二淨,反倒感到稍微舒服了一些。 笠岡向警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要叫醫生來吧? 警官擔心他說。吐在岩石上的血雖不是很多,但看上去也夠怕人的。 「不。不必了,讓我在這兒稍稍歇一會兒,馬上就會好的。」 「你的臉色很難看。」 「不用擔心,一會兒能給叫輛車來嗎? 「準備一輛我們署的警車吧。」 「大可不必,說實話我是利用業餘時間來調查的,也未跟你們警署打招呼,太招搖了不好,請不必客氣。」 笠岡謝絕了那位面善的派出所警官。他臉色不好是因為吐血的緣故。此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笠岡現在才想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最近妻子為什麼突然變得溫柔了。時子說什麼,聽了他講胃不舒服之後,才意識到他在這個家裡頂樑柱的重要性。但依她的性格,這點事是不足以化解她心裡多年的積怨的。 時子是為了報復眼看著她父親被殺而袖手旁觀的笠岡,才同他結婚的。她最近的溫順言行令人難以置信,特別是今早出家時,她還說想全家出去旅行,讓人驚詫不已。 這一切都和此次病變有關係。決不單單是胄炎,一定是得了很嚴重的病。醫生對笠岡說是淺表性胃潰瘍,可能事後又悄悄地叫妻子去,告訴她笠岡得了不治之症,沒准還忠告妻子說反正已經沒救了,現在要像待客一樣待他。 「我不久就要死去了。笠岡十分絕望,心裡一片灰暗。如果真是那樣;自己還能活多久呢?一年,不,也許只有半年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也許更短。」 這時他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檀野麻子投來的「懦夫」這句話。 「要就這樣死去,結果一點也洗刷不了膽小鬼的惡名,對麻子也好,對時子也罷,自己始終欠著一筆債。我已無法償還這筆人情債了。」 這是一個遺憾。身體出了故障,但精神好像在體內深處燃燒。「這筆債務縱然無法還清,也要盡力去償還。」 要是就這麼放棄的活,那不就等於向命運投降了嗎?他湧上了一個念頭:必須加緊幹。 「我求你辦件事,」笠岡對警官說。 「啊,什麼事?」站在床邊的警官凝視著他。 「這家飯店後面與河灘之間不是有道圍牆嗎? 「是,有的。」 「請去查一下圍牆內側,或許在那兒能找到一幅眼鏡架。 「眼鏡架?」 「它可能是目前我們搜查案件的重要物證。開始我一直以為是掉到河灘上了,光在那一帶找了。可現在覺得有可能落到牆頭上之後被彈落到圍牆內側去了。對不起,只好請您去看看了。 「我馬上去查一下。」警官很爽快地走了去。 「上面可能還留有指紋哪。」 笠岡叮囑了一句。不一會兒,警官回來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所收穫。 「找到了,是這個吧?」 他遞過來一個用手帕包著的黑邊鏡架。右眼的鏡片已經破碎了,而左眼的仍完好無損。放到眼前看了看,好像是副老花鏡。 「我想可能是這副眼鏡架。真沒想到它會落在圍牆裡邊。到也是的,圍牆就在那扇窗子的正下方,所以剛好落在牆頭上,鏡片碎了。一部分就會掉到河灘裡,難怪在河灘裡怎麼找也找不著哪。」 女招待十分佩服笠岡的眼力。笠風終於得到了可能是被害者遺物的東西。這副眼鏡的尺寸與被害者的臉寬相符,如果上面再留有指紋的活,就很有可能查出被害者的身份。 笠岡感到自己是以吐血的代價換取了這副眼鏡。現在對引出眼鏡的田螺殼可以姑且不同了。 眼鏡腿上留有右手大姆指的指紋,因它是落在圍牆的內側。避免了河水的浸洗,才僥倖地保留住了指紋。 * * * 被取樣的指紋,立即被送人「全國犯罪搜查資料」系統查詢。計算機輸出的結果表明:栗山重治,60歲,原籍神奈川縣伊勢原市沼目區一八調號,現住國立市中二一三一九調。 栗山31歲的時候因犯強姦未遂罪被判處1年6個月的徒刑。其後,又因強姦婦女,傷害他人被判過刑,身負三樁前科罪名。 眼鏡的所有者是栗山重治。但目前尚無法斷定他就是被害者,也無法判定他就是殺害松野泰造的那個「栗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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