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高層的死角 | 上頁 下頁
三一


  「上午11點多去新東京旅館的,那麼到這裡來上班呢?」內田繼續問道。

  「來了。我7點鐘時到公司裡來取文件的。」

  「你來得真早啊。公司裡還沒有人上班吧?」

  「哪裡的話!旅館裡7點左右正是客人出門高峰的時候,而且前一天夜裡上夜班的人還在。」

  「夜班的人知道橋本君到公司了嗎?」

  「知道吧!因為我早晨到公司時還在總服務台打過招呼了。」

  「那麼,幾點的時候離開這裡的?」

  「記不清了,記得是9點鐘不到吧。因為吃早飯是在離開賓館後半路上吃的。」

  橋本回答得很流暢。

  「明白了。不過,7月22日那天怎麼樣?」內田接著問下去。

  「那天我當然在家裡睡覺啊!賓館的生意晚上不管有多麼晚,策劃工作是白天幹的。」

  「有人知道你在睡覺嗎?」

  「嘿!我住在公寓裡,是單身生活啊!就住在小田急沿線叫生田的地方。」

  橋本連沒有問他的事都說了。

  提起生田,就在神奈川縣內。兩人想起有阪冬子在橫濱的旅館裡預訂結婚披露宴的事。神奈川縣的住址和橫濱的旅館、橋本的單身——

  「不過啊,人要睡覺,不能每天晚上都找個證人呀!」

  滿面笑容的橋本稍稍有些衝動。

  「不!這當然。倘若有女孩子作陪又當別論吧,不過每天晚上如此身體也吃不消啊。哈哈哈!」

  內田爽朗地笑著,驅散了橋本的不悅情緒。而且估計已經不能得到再多的東西,或是不能過分地刺激橋本吧,內田恭恭敬敬地道謝著,一邊將記錄本插進口袋裡。

  「謝謝你為我們的偵查提供了很重要的情況。今天冒昧來打擾你,真對不起。也許還要來麻煩你幾次,到時請多多關照。」

  橋本估計會受到各種盤問,看來已經做好了準備,沒想到刑警問得如此爽快,臉上顯然有些掃興。

  但是,這正是警察的手段。

  兩人裝作離開賓館的樣子,確認橋本在走廊裡消失以後,又回到總服務台那裡。

  雖然剛才的那個服務員倘若還在就有些麻煩,但早晚會傳到橋本的耳朵裡,所以在與不在,沒多大的關係。

  幸好,剛才那個服務員不在。不愧是超過兩千套客房的大賓館,總服務台很大。服務員們背靠著如巨型蜂巢一般的鑰匙箱迅速而麻利地驅散著蜂擁而來的客人。客人也有白的、黑的、黃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等各種各樣。這裡也許聚集著全世界各色人種。在四周嘈雜著的語言絕大多數也是外語。

  內田見有個服務員望著他,便向他提出要見總服務台的領班。片刻,出來一位負責人模樣的男子,內田向他打聽10月1日總服務台夜班值班員(按賓館的日期是9月30日)的名字。橋本雖然沒有說明是總服務台的人,但他說是在總服務台向人打招呼,所以也許不會有錯。幸好其中幾人是日班在總服務台見面,所以當場就確認剛才橋本的話不是說謊。看來他們不像與橋本對過口徑。他們說,見到橋本時不是7點,而是6點40分。內田和平賀非常重視橋本去新東京旅館的訂房時間,所以不太在乎那二十分鐘的差異。因為這種程度的記憶錯誤人人都有。

  更重要的是,兩人在那裡瞭解到,橋本將要成為東京皇家賓館了不得的「大人物」。據說他被旅館社長前川禮次郎看中,準備與前川的第三個女兒在12月底結婚。

  兩位刑警這才理解他為何如此年輕卻擔任如此重職,以及剛才那位服務員一反常態的態度。

  兩人接著去了新東京旅館。這是一家坐落在品川的中型旅館,最近剛剛建成,客房數約五百套。他們在那裡也證實到橋本的話並非胡說。登記卡上明白無疑地打印著訂房時間是10月1日上午11點24分,結帳時間是晚上10點50分。但是,從進入房間以後直到去總服務台結帳離開旅館這段時間裡,沒有人看見過他露面。

  向負責橋本房間樓面的房間女服務員瞭解,那間房間的門上一整天掛著「請勿打攪」的牌子,所以也沒有去整理床鋪。

  所謂的「請勿打攪」,就是佩有吊繩的貨簽大小的卡片。在客人幹事或睡午覺等不想被人打攪時,就掛在房門的把手上。倘若掛著這個牌子,無論服務員整理床鋪還是打掃,或有客人會見,豈止是絕對不能進屋,連敲門都不行。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如同「避人」的護身符。

  而且還得知這樣一個事實。橋本對總機也鄭重其事地說,他在幹工作請不要打攪,命令所有的電話不要接過來。

  就是說,在橋本訂房以後到離開之前的十一個半小時內,沒有一個人看見過他或聽到過他的聲音。這十一個半小時,是完完全全的空白。

  不湊巧,新東京旅館是一家7月底剛開張的旅館,所以總服務台的人沒有人認識橋本。當橋本離開時,夜間總值班也是橋本主動向他打招呼,他才好不容易想起在哪裡召開的行業集會上見過面。

  向10月1日早晨受理橋本訂房的服務員打聽,他也是模模糊糊地記不清楚,只是在內田描述橋本的大致特徵以後,才若有所悟,點頭稱「記得有那樣的人。」

  與此相反,橋本離開時曾向夜班總值班打過招呼,所以出納員記得很清楚,知道那就是橋本。

  因此,假設登記卡是由一個與橋本極其相似的人填寫的,那麼橋本的空白時間就擴大到他在自己的賓館裡與總服務台的夜班人員打招呼的上午7點之前。

  這對橋本來說,更加不利。

  平賀忽然想起要調查橋本的房間服務訂單。橋本倘若沒有在房間裡,十一個半小時的期間,他應該什麼也沒有吃。人在這麼長的時間裡滴水不沾是不合情理的。

  平賀的思路雖然很正確,但橋本確實在食堂吃過價值三千元的午飯。賓館的餐飲比街上的餐廳昂貴,但儘管如此,一頓午飯就花三千元,是相當奢華的。

  然而,向食堂的女服務員和出納員打聽,都說當時午飯時相當擁擠,所以沒有留下印象。只是,住客在賓館裡的食堂裡用餐,必須出示房間鑰匙,並在發票上簽字,但橋本的發票上沒有簽字。

  聽食堂的出納員反映,倘若確認是住宿的客人,有時也不用簽字。

  兩人請賓館複印了登記卡和發票,將原本仍留在賓館隨時可以提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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