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棟居刑事之殺人交叉路 | 上頁 下頁


  如果潤子並沒有死,而且在搬運的途中因為擦撞的衝擊而恢復呼吸的話,那麼,她很有可能憑著自己的力量,從行李廂當中逃脫。

  能說明這種狀況的就是,留在行李廂裡包裹屍體的被子。當第一眼看到被子的時候,他以為被子是因為車體的震動而解開,所以只有屍體掉落在車外。然而,現在一想,潤子憑自己的力量解開被子的可能性也很高。行李廂的車蓋也很有可能是因為衝擊力而打開,然後被潤子關上的。

  她逃出後會去哪裡呢?

  島崎的背脊感到一陣冰冷。曾經變成嫉妒厲鬼的潤子,面對想殺掉自己的島崎,這次很有可能化身為復仇的厲鬼,正伺機等待著報仇的機會。

  彷佛感受到從暗處虎視眈眈的、有如兇器般的潤子的視線,島崎忍不住全身發毛。

  潤子為什麼不向警方告發意圖殺害妻子的丈夫呢?如果告發的話,警方現在應該已經來了才對。

  不這麼做的原因,或許是她不想將報復的權力交給警方,打算由自己親手進行復仇也說不定……

  太多心了。

  島崎搖了搖頭。什麼潤子復活伺機報復,這只不過是自己的妄想罷了。這種事不可能會發生的。

  潤子已經死了。還有,她的屍體掉落在搬運途中,只不過是現在還沒被發現罷了。

  如果尚未被發現,那就不能放任不管。島崎有如觸電般,猛地站起身來。

  只要屍體尚未被發現,那他就還有機會。

  只要忠實地照著搬運屍體的路往回走,就能回收掉落的屍體。只要回收屍體,再將她沉進岩石籠子裡,就算途中歷經這麼多波折,還是能確保自身的安全。

  島崎再度來到車庫發動車子。

  他還朦朦朧朧地記得搬運屍體的路線。

  屍體最有可能掉落的地點,就是他與年輕女子的車子發生擦撞的地方——一處位於東京都郊外町田市的住宅區。

  一邊留意沿路的狀況,島崎開著車,逐漸接近了擦撞發生的地點。

  越是接近事發現場,他的身心越是緊張不已。屍體一旦被發現的話,警方一定會拉起封鎖線進行搜查,而四周也會聚集一群圍觀的好事者。

  就算將屍體移送解剖之後,案件現場也還是會留有一些相關的痕跡。

  因此,為了保存現場,在當地很有可能會有警察看守。千萬不能讓他們起疑。

  然而,當他緊張地接近現場時,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異狀。郊外寧靜的住宅區中,所有的居民都像是在午睡般地安靜無聲,路上也看不到任何行人的蹤影。

  雖然這是個充滿緩慢坡度起伏、被綠意所環繞的寧靜住宅區,但發生擦撞的丁字路口,還是偶爾會有車子通過。

  屍體如果掉落在這裡,應該很快就會被發現才對。

  再說,路旁也沒有可以隱蔽屍體的草叢或水溝。

  他緩慢地通過現場,卻完全看不到警察與圍觀的好事者。

  路面上既沒有標示屍體位置的標記,也看不到負責保存現場的警官。

  在夕陽西斜的寂靜住宅區中,隱約傳來令人昏昏欲睡的鋼琴聲。

  島崎通過現場之後,過了一會兒又反折回來,卻仍然沒有發現絲毫的異狀。

  這麼說的話,屍體應該是掉落從在擦撞地點往棄屍預定場所的途中。再三掉轉車頭的島崎,穿過現場往山的方向前進。

  結果,屍體好像也沒有掉落在搬運路線的途中。

  果然,潤子的屍體不是掉落,而是憑著自己的意志逃出後車廂的吧……一開始的想法再次威脅著島崎。

  他又一次回到了家中,卻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也沒有看到刑事埋伏。

  當然,也感覺不到有媒體記者潛藏在附近。

  隔天早上,他迫不及待地看了電視新聞,卻仍然沒有報導這件事情。同樣地,在報紙上也看不到相關的記載。

  平常這個時候,保子應該還在睡覺吧,然而,此刻的他卻顧不得那麼多了。

  電話只響了一聲,保子就接起來了,讓人感覺到她似乎正迫不及待地等著這通電話的到來。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打來的!昨晚我完全沒闔眼,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呢!」

  「昨天你有去上班嗎?」

  「當然有,不過,還真是好痛苦啊!就算客人跟我說話,我也是心不在焉,結果客人還問我說,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這樣不行哪。你要表現得跟平常一樣啊!」

  「你這麼說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人家非常、非常的擔心,所以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嘛!」

  「我有件事情,無論如何都非要告訴你不可。」

  「果然,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事實上,潤子的屍體消失了。」

  「屍體消失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保子一下子無法理解島崎話中的意思——事實上,無論是誰,一開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恐怕都難以理解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島崎從頭到尾,將昨晚天未亮時搬運屍體時發生的經過向保子述說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說,你太太的屍體很有可能在跟那個女人的車子擦撞時,從車子中掉出來了嗎?」

  「我本來也認為這樣的可能性最高,但昨天我去確認現場的時候,卻沒有任何屍體被發現的跡象;同時,我也沒有看到任何類似的屍體被發現的報導。也就是說,屍體掉了,但卻還沒有被人發現。」

  「有可能有這種事嗎?」

  「這件事的確很令人難以置信,不過還有另一個可能性。」

  「你說的另一個可能性是?」

  島崎將自己的假設,也就是潤子復活後躲藏起來的可能性告訴了保子。

  「好可怕!你是說你太太躲在暗處窺伺我們,伺機向我們倆報復嗎?」

  「雖然我覺得應該不可能,但這也是必須考慮的可能性之一。」

  向保子透露這個想法後,島崎開始感到後悔。他感覺這麼做只會讓保子更害怕而已,於是又連忙補充說道:

  「不過,依那個女人的性格來看,應該是不會躲在暗處伺機報復才對。既然知道自己差點被我殺了,那麼在盛怒之下,她一定會向警方通報的。不說別的,光看前晚她看到我們相愛時的那種反應,你也應該猜想得到吧。」

  「那麼,你太太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被保子這麼一反問,島崎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被殺害的屍體在搬運途中消失,這簡直是前所未聞。

  「這件事我也搞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事情還沒有曝光。就算屍體被發現,也不能證明是我遺棄的。如果警方去找你,你一定要堅持跟自己沒有關係,記得喔!」

  島崎叮嚀著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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