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棟居刑事之殺人的間隙 | 上頁 下頁
四八


  牛尾說道。

  「是啊,帝塚宗五雖然是山南壽英的一大資金來源,但是要用他們之間相互勾結的關係,來解釋早崎的犯案動機,還是太沒說服力了。要找到更有力的關鍵理由,來支持他有殺人動機才行。」

  「現在這樣子,就算證物跟他養的狗身上的毛吻合好了,也不能就認定說他就是兇手。要不要在早崎的身邊做秘密偵查?」

  所謂的秘密偵查就是不讓調查的對象發現,暗中搜集證據,是將犯人的範圍縮小的一種方法。在調查過程中,有可能會侵犯到調查對象的隱私。一旦被調查對象發現,對方就會提高防備。這雖然是一種有效的調查方法,不過要是被調查對象知道,警方的底牌就會洩露。

  但是,牛尾跟棟居都贊同秘密偵查,就證明警方強烈懷疑早崎涉嫌重大。

  搜查本部在聽了牛尾跟棟居的意見後,就決定採取行動,對早崎道生進行秘密調查。

  暗中調查早崎的周遭後,得知現在帝塚集團對這個人寄予厚望,他在家族裡十分活躍。

  早崎是現任社長帝塚宗五妹妹的女兒,美登梨的丈夫。在結婚前,他只是帝塚集團旗下一間公司的員工。不過在整個帝塚家族的懇親會上,早崎與美登梨相識後,便得到她的芳心,因而平步青雲。

  結婚時,他就當上帝塚總公司總務本部,廣報一課的助理課長。之後他又以更快的速度向上爬升,現在擔任董事會總務部第二總經裡的要職。

  那個位置,是他促成帝塚宗次,與中大銀行總裁中條秀作的三女彩子,兩人婚事的獎勵。托這樁聯姻的福,帝塚集團才能保有龐大的融資來源。

  剛好早崎就住在中條彩子家的附近,所以他才居中拉攏。而負責送早崎跟中條家的報紙的人,就是羽澤。偵察人員這時才注意到這一點。

  從一介平凡上班族,爬到帝塚集團高層的早崎,後來陸陸續續有很多得意忘形的舉動出現。聽說他在廣報課時,還曾經對底下的女員工性騷擾。

  棟居跟牛尾又查到被早崎性騷擾的那名員工,就是荒川希。她現在在銀座一間名叫「弗洛依蘭」,也就是前橋由香所待的那家俱樂部工作,人氣則與由香不相上下。

  而且,她竟然還是惡名昭彰的不肖記者,荒川龍吉的女兒。

  牛尾跟棟居,為一連串發現的事實驚訝不已,隱約感覺到事件的輪廓似乎即將慢慢浮現出來。

  希在性騷擾事件後辭職,之後有一陣子,她似乎曾到一間叫「夾縫」的事務所工作過。那是同在帝塚中,跟她幾乎是同一時間辭職的芝田未知男,所創立的事務所。後來希也許是受到芝田的指示,才會跑去銀座工作吧。

  大概可以想見芝田的情報是從哪來的了。不過最重要的,有關早崎部分的情報,目前還是不清楚。

  雖然偵察員強烈懷疑他涉有重嫌,但卻苦無具體證據。就算進行秘密偵查,也還是沒發現早崎有殺害羽澤的動機。而早崎迅速竄升的契機,也就是撮合帝塚中次,跟中條彩子的這件事裡頭,則說不定藏有什麼殺害羽澤的動機,可是在這部分也依然毫無頭緒。

  「送報生會不會有機會知道,什麼可能威脅到訂戶的秘密呢?」

  牛尾說。

  「一般說來應該是沒有吧,但也不是絕對。」

  「也許吧。根據芝田的情報,羽澤在片品發生那場可疑的電車事故的時候,人剛好就在事發現場附近。他也可能是在工作場合之外,撞見什麼訂戶的秘密也不一定。」

  「對哦。這我倒沒想到。送報的人會認得訂戶的臉,如果說在工作以外的場合,看到或者是聽到,什麼訂戶不可告人的秘密向對方恐嚇,不、其實也用不著真的恐嚇,只要訂戶覺得說自己致命的把柄被抓到,覺得受到威脅的話,這就可能足以構成殺人動機了。」

  「致命的把柄……那麼對早崎來說,什麼會是他致命的把柄呢?」

  牛尾跟棟居面面相覷。在兩人的意識裡,有某種東西正在醞釀,卻還未成形。

  搜查本部聽從兩人的意見,決定申請搜索票。

  4

  芝田從岡野那裡,得知搜查本部已經盯上早崎道生一事。

  他早就預料到了這點。就算沒有芝田提供消息,警方盯上早崎也不過是早晚的事而已。既然警方已經盯上早崎,想當然也注意到希的行蹤了吧。

  換句話說,芝田一直擔心的,希的安全問題,就會因為警方而獲得保障了。被警方盯上的希,遭到兇手下手的危險也會隨之降低。

  這樣一來雖然正中芝田的下懷,保障了希的安全,但是卻也會同時將她的底細洩漏給兇手知道。

  對方注意到希進入「弗洛依蘭」的目的後,要想再像之前那樣,從希身上取得情報,就沒那麼容易了。這麼一來,希再繼續待在「弗洛依蘭」也沒有意義,但她好像已經在那裡生了根。

  芝田會固定跟希碰面,可是兩人卻沒有發展出男女之間的情愫。對這一點希似乎很不服氣。芝田也知道希對自己所抱的,不僅僅只是好感,但他卻一直佯裝不知。其實他不見得真想一直壓抑自己。或者不如說,他已經幾乎要屈服,拜倒在經過銀座洗禮的希的誘惑下了。原本,希就是芝田喜歡的那個類型。

  芝田之所以會抗拒希的魅力,原因在於他一出生就受到的創傷。他認為像自己這樣,一生下來就被父母排拒的人,是沒資格去愛人的。

  父母跟自己的人生應該是無關的,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過是無聊的執著而已,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創傷吧。

  他想要希,卻不想要小孩。出生就不受父母親歡迎的自己,如果跟女性結合,有了自己的小孩的話,孩子身上會不會也遺傳自己的創傷呢?

  芝田覺得,自己就是那掉落在縫隙裡的碎片。碎片並沒有繁衍後代的權利跟資格。

  「我呢,去了銀座之後,真的覺得銀座就是社會的夾縫。也可以說是最豪華的夾縫吧。」

  希說道。

  「有豪華的夾縫這種東西嗎?」

  「有啊。會掉在夾縫裡頭的,大多都是社會上剩餘的東西吧。就算沒有銀座,社會上也不會有什麼困擾,這種就算沒有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困擾的東西,不就是多餘的嗎?」

  「可是如果沒有銀座的話,這世界就會變得很乏味了。銀座象徵大人的一種憧憬。在銀座喝酒,就是象徵一種身份地位。不管走到哪邊不是都會有什麼××銀座嗎。這不就是在表示對銀座的嚮往嗎?」

  「所以才說它是多餘的碎片啊。沒有多餘的東西就表示社會沒有餘裕。那多無趣啊!有餘裕的社會才會有很多多餘的東西,也才會有大的碎片啊。」

  「可是不管大小,碎片終究只是碎片啊。對這種東西能有什麼憧憬?」

  「世界上有很多人是很匱乏的,所以自然會對剩下的東西有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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