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棟居刑事之殺人的間隙 | 上頁 下頁
二六


  如果能知道由香被派去的地點,就會有他要的答案。岡野跟荒川在這一方面的消息很靈通。譬如前一陣子他就有聽岡野說過,關於政治家被人用女人賄賂的事情。而且還不像由香這樣,是被長期派遣的情況。

  他儘快聯絡岡野之後,岡野說:

  「能夠派遣『弗洛依蘭』紅牌公關的,一定是很不得了的人。那我就儘快進行調查吧。我想這個賄賂會被一層層的包裝紙給包起來(也就是極機密的賄賂)。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只要是活的賄賂就可能會洩密。譬如,她將貓托給芝田先生的舉動,不就等於是說溜嘴了嗎。」

  「猴子都不會說話了,然而貓卻反而洩漏了嗎?」

  「再怎樣會算的老狐狸(行賄者),應該都算不到貓會讓事蹟敗露吧。」

  「如果追查到前橋由香搬家的地點,是不是就能挖到狐狸的蹤跡?」

  「前橋由香把貓托給芝田先生,那她有跟您說她要搬去的地方嗎?」

  「沒有。她只說那個地方禁止養寵物,還有一起住的人對貓過敏而已。為了怕貓出什麼狀況,那時候我應該向她問清楚地點才對。但是她說她會偶爾來探望,所以我覺得她好像不想講明地點,也就忘記問了。而且,我那時也沒想到她是被長期派遣。」

  「她有說她會來看貓吧。」

  「她還沒來。我想可能不久之後就會來也不一定。」

  「倒也不用一直等她上門。反正她還沒辭掉夜店的工作,等她從店裡離開之後跟蹤她,一樣可以知道她的新家在哪。」

  「這樣一來,雖然包了好幾層,卻反而露出很大的破綻。」

  「因為用來當作賄賂品的是人,所以有可能會違背贈收賄者的意思,擅自行動。雖然用人來賄賂很冒險,但只要那個賄賂品不說出去,要證明有行收賄的事實就很困難了。」

  「那她本人會不會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拿來賄賂了呢?」

  「不會吧。外行人先不講,但她可是政經界休息處的頂尖公關,所以一定是知情的。」

  「應該是吧。但假使其中參雜了她自己的意志,又會如何?」

  「她自己的意志?」

  「是啊。如果她是自己想要被派到特定者那裡,也就是說,有感情因素在內的話。」

  「原來如此。感情啊。這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戀愛關係的話那就無話可說。戀愛就是個人自由了。」

  如果女人被當成賄賂品的話,收受者一定是男性。因為是一方是男人,一方是女人,所以很難斷定賄賂品跟收賄者之間,是否完全沒有戀愛關係存在。即便兩人是戀人,雙方之間如果夾雜有第三者(贈賄者)的利益輸送,那麼贈收賄的行為依然成立。總而言之,這麼一來就是戀愛跟贈收賄同時進行了。

  「這樣就有破綻啦。在戀愛跟賄賂中間應該會有縫隙才對。」

  「原來如此。所以在戀愛跟賄賂的縫隙中,那只貓就成了漏網的破綻。」

  如果是心愛的女人養的貓,另一半應該會容忍才對。但是,既然女方將貓交給外人(芝田)看管,就表示在他們的感情裡,容不下貓的存在。他們的感情中確實存有縫隙,而這個縫隙或許就會讓人有隙可乘。

  4

  芝田第二次接到片品典子的電話,說想跟他見個面。芝田直覺到她或許有什麼新發現。

  「正好我也想跟您見個面,有事想跟您說。那您指定地點跟時間,我隨後就到。」

  「不用了,我現在就在附近,等一下就去您的事務所了。」

  過沒多久,典子就出現了。她的臉色看起來似乎比之前好點了。典子拿著一袋需要大排長龍才能買到的和果子,當作禮物。

  「在整理完片品的遺物之後,有件事讓我覺得很介意,所以想來跟您說。」

  典子開門見山地說。芝田則以眼神催促她。

  「最近,從片品的公司送來了他的遺物。片品死後,他私人的東西幾乎都已經送回來了。但是置物櫃裡的東西是不久前才發現的,所以又再送來。在那些東西裡面發現了這個。」

  典子拿出了幾本已經泛舊的大學筆記。

  「這是您先生的日記嗎?」

  芝田探出身子看。如果有日記本的話,就能得知片品生前的行動了。這麼重要的遺物,竟然會保管在公司的置物櫃裡面,真是意想不到。

  「這好像是片品的採訪筆記。我想因為裡面記的,是跟工作有關的東西,所以才會放在公司裡吧。」

  「那您先生回到家後,就不記任何筆記了嗎?」

  「片品幾乎不會在家裡工作。好像就是把家當睡覺用的地方而已。一到假日會睡得跟死人一樣。但是,他清醒時也絕口不提工作上的事情。總是帶我出去吃飯啦,或是看電影。他在家是沒時間工作的。」

  「所以說採訪的備忘錄也是在公司裡寫的吧。這個哪裡讓您覺得奇怪了呢?」

  「看了這個採訪的筆記之後,我就很清楚知道片品生前工作的樣子了。那個人真的完全是個工作狂。我想他大概就連待在家裡的時候,腦袋也是離不開工作的吧。」

  「儘管如此,他還是努力地扮演著一個丈夫的角色吧。」

  「就是這點讓我覺得很介意。片品在家裡完全不提工作的事情,都會儘量陪我,我想這是他表達愛的方式。但現在想起來,我才發覺我先生會不會其實在勉強自己呢。明明是急著要工作的,卻硬是跟我一起去外頭吃飯啊、看電影的。休假時有突發狀況發生,非得要出門的時候,他卻反而很有精神。這樣的人在家裡竟然什麼筆記都不寫,我覺得很奇怪。」

  「他會不會是想說,至少在家的時候不要去想工作上的事情呢?」

  「可是片品是不可能將工作從他腦袋抽離的。筆記這種東西原本就是為了怕忘記才寫的吧,如果不隨時帶在身邊就失去它的意義了。那麼之所以會把筆記留在公司裡,會不會是因為不想帶回家呢?」

  「為什麼會不想帶回家呢……您的意思是,帶回家可能會不太方便嗎?」

  芝田尋思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也就是說,不想讓您看到採訪筆記的意思嗎?」

  「是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要把它放在公司裡。如果筆記也能在家寫的話,他應該就會早一點回家了。但片品不是。他是在公司裡寫好採訪筆記之後,放進置物櫃後才回家的。我想他的筆記裡,應該有什麼不想讓我看到的內容吧。」

  「那您有看過您先生的採訪筆記嗎?」

  「我先生工作上的東西我是一概不碰。但是住在同個屋簷下,如果真的想看也看得到。我想片品會不會是在擔心這點。」

  「那您看了筆記之後,有發現什麼不方便讓您看到的內容嗎?」

  「到底方不方便讓我看到,現在還不曉得。我就是為了跟您商量這個,所以才帶著筆記來的。」

  「您提供的東西很有用。這麼一來就可以清楚知道您先生生前的工作情況了。」

  「裡頭幾乎都寫些我不懂的工作內容啊……」

  典子口氣有些猶豫。

  「是不是有什麼覺得奇怪的地方?」

  「片品有時候出差之後,晚上就沒回家。而那當天的行程欄,有時只寫著『採訪』,有的時候則是完全空白。其它天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工作內容,就只有沒回家的日期,工作欄是空白的。這點我覺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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