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東京空港殺人案 | 上頁 下頁
三四


  山路警官提問。在那須警長的刑事偵察警組裡,他的資格僅次於那須警長。雖也長得瘦小,但精力充沛、鬥志旺盛。小而端正的臉龐,儘管年歲已經不小,可依舊是一副娃娃臉。鼻子下端經常冒汗,像警犬一樣始終濕漉漉的。據說這種部位出汗,證明身體健康。

  山路警官剛才提出的自殺,已經被屍體外表的觀察和法醫的解剖結論完全否定。如果自殺,死者不可能把自殺現場安排在那裡,就是有,也很少見。如果自殺,警方就沒有必要成立什麼偵破專案組了。

  本案,雖有他殺的懷疑,可如果不能解開兇手怎樣避開服務員和保安員視線進出314房間之謎,專案組就不得不同時朝著自殺和他殺的方向展開調查。

  「大竹專務是全日航公司主管這次飛機事故善後工作的最高層負責人,與遇難者家屬之間的衝突非常激烈。應該說是自殺的動機。」

  山路警官聳了一下濕漉漉的鼻尖說。

  「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插話的是橫渡警官。他的姓氏很特別,臉也長得像猴子,大家便給他起了一個美麗的雅號,叫「進口猴子」。他是警視廳裡話最多的一個。

  「什麼奇怪?」

  山路警官臉上顯出驚訝的表情,仿佛鼻尖被狠狠地碰撞了一下。

  「當然奇怪!飛機失事的責任,不應由大竹專務一人來承擔吧?照你那麼說,全日航總裁以及其他首腦層人物都得剖腹自殺。」

  「或許還有其他原因?也有可能神經過敏,擔心被追究事故責任。」

  山路警官仍堅持自己的意見。

  「那麼,匕首的握法與傷口形狀不一致,這又如何解釋?還有從襯衫外表刺入胸膛的自殺方法,也不可思議。」

  橫渡警官毫不示弱。頓時,會議氣氛變得熱烈起來。

  「自殺後再調整握匕首姿勢的做法,雖說奇怪,可不能誤解為有什麼疑點。從襯衫外表刺入自己胸膛的自殺方法,不能因為與一般自殺方法不同就一概否定。本案是自殺者緊握匕首而死,足以證明是自殺。」

  山路警官無論如何不願意放棄大竹專務系自殺的這一主張。

  「你的主張在現實中究竟有沒有,姑且不去評論。可我總覺得,你的自殺主張裡有很多不能自圓其說的地方。例如,握匕首的手勢,死後趁身體還沒有僵硬前調整握匕首的姿勢,是根本不可能的!」

  山路警官與橫渡警官之間,展開了無休止的爭論。

  「從門外側掛上安全搭扣的方法,難道就沒有嗎?如果使用特製的鐵絲、磁鐵石之類的東西,是完全可以辦得到的。」

  渡邊警官則以現場外部為前提,向會議提出疑問。渡邊警官的外表,長得英俊瀟灑,身材魁梧。

  山路警官的主張,有一定道理。但無疑還有一個尚未浮出水面的有力證據。作為專案組的整體意見,以他殺案論處。這也是絕大多數刑事偵察警官的意見。再說根據解剖的結論,死者傷口的深度和角度都足以證明他殺。經過權威的科學論證,也肯定了他殺。

  渡邊警官提出的疑問,是站在他殺這一立場上。

  「我還記得,偵探推理電視劇裡有過類似的情節。從門縫插入鋼筆之類的東西,卸下房門內側的安全搭扣。」

  粗看就知道是工薪階層的十君警官,也站在渡邊警官一邊。

  「我們雖做過多次實驗,使用了各種道具從門縫插入,可結果沒能將安全搭扣卸下,莫非還有我們未知的替代品。可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為掛上安全搭扣,必須把門打開。從那麼狹小的門縫裡,手臂和鋼筆是無論如何夠不著的。」

  那須警長解釋道。

  「如果像鐵絲那麼細的東西,怎麼樣?」

  渡邊警官接著說。

  「賓館客房的門與我們家的房門不同,密封性好,門上不可能有鐵絲穿越過去的間隙。」

  被那須警長這麼一說,渡邊警官不再吭聲。

  「走廊上,有什麼沒有搜索過的地方嗎?」

  這一回,輪到草場警官發表意見。他的長相,酷似法國喜劇演員。他擅長通過無拘無束的閒聊,讓犯罪嫌疑人不知不覺地供認犯罪事實。

  「從晚上六時到九時的時間段,是保安員江森君值班。從晚上九時到十時二十分前後吉井君出現的時間段,是服務員大石常子小姐值班。聽說這兩個時間段裡,兩人的視線沒有離開過走廊。」

  擔任詢問江森他倆的河西警官說。翻開他的刑事偵察史,可謂成績卓著,功勞顯赫。

  「但這兩名不清楚案件已經發生的服務員和保安員,難道在那時間段裡一直瞪大眼睛注視著走廊嗎?」

  山路警官的說話語氣,充滿了懷疑的口吻。他不願意扔掉自殺的提法,但必須以自殺作為前提,對所有情況持懷疑態度。

  「他們沒有必要說謊。在那個時間段裡,即便離開服務台,也不能說成失職。賓館方面,也沒有那麼嚴格的要求。」

  河西警官的發言,直接涉及到賓館的兩名工作人員。他非常自信,曾就兩人的工作表現向賓館方面打聽過。賓館方面對他倆的評價很高,說他倆人完全可以信賴。

  根據吉井君的證詞,死亡時間可推至九點以後。兇手的作案確切時間,是九點到十點之間的一個小時。雖然最重要的證人,是當時在服務台值班的大石常子。可九點與保安員江森君交接班後,還與他閒聊了十分鐘左右。在閒聊的十分鐘裡,兩人沒有離開服務台。

  又是一陣沉默。會議結論,對現場不可能解開的情況再進行一次搜索,加以確認。此時,沒有一個人希望發言。就是想發言,也舉不出讓人心服口服的引證材料。

  「除對被害人周圍展開搜索外,沒有其他可以搜索的地方。只要找到一絲線索,許多令人費解的謎就能解開。自殺的可能性,也必須徹底調查清楚。山路君與渡邊君組成『自殺調查小組』,尋找自殺證據。其他人以他殺為調查目標,分頭調查取證。一,瞭解被害人的社會關係;二,瞭解被害人家庭;三,瞭解被害人在女人方面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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