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森村誠一 > 東京空港殺人案 | 上頁 下頁
三一


  「專務!大竹專務!」

  吉井君從門縫向房間裡大聲喊叫,沒有回音。吉井君拉大嗓門,不料驚動隔壁房間的旅客。他們紛紛打開房門,探出腦袋詢問究竟。

  然而,還是沒有回音。

  「奇怪呀!」

  吉井君想,即便睡得再沉,這麼大的喊聲總該聽見吧?隔壁房間的旅客也被我吵醒了,大竹專務應該能聽見。

  「這安全搭扣,怎樣才能打開?」

  吉井君突然不安起來。專務會不會得急病,處在行動不能自如以及不能說話的糟糕狀態。

  他趕緊問女服務員。

  女服務員貨郎鼓似地連連搖頭。安全搭扣不是鎖,沒有鑰匙。

  「不行。這種安全搭扣,只有房間裡的人才能打開。」

  「我總覺得情況不妙!這安全搭扣,如果弄壞要緊嗎?」

  「這個,我不能做主……」

  女服務員感到困惑。可房間裡靜悄悄的,她也慌張起來。

  「我不給你添麻煩。損壞了,我賠償。如果再猶豫,也許更麻煩?!」

  吉井君也不知道自己說的,究竟意味著什麼。他不顧一切,用身體摁在房門上使勁。他還以為賓館房間的門結構,與自己住的新村房間差不多。說是防範用的安全搭扣,也僅僅是達到使旅客感到安全的心理效果,決不會是非常牢固的東西。

  他使出全身力氣用身體朝房門撞去。隨著「嘭」的一聲,螺絲斷了,安全搭扣脫落了。

  剛才還是神秘的室內,頃刻間出現在他倆眼前。大竹專務沒有躺在床上,而是斜靠在床邊的沙發上。

  「專務!」

  吉井君剛想開口說,您怎麼睡在沙發上?話到嘴邊猛地咽了下去。

  大竹專務已經脫去西裝外套,穿著襯衫的左胸上沾滿了殷紅的鮮血。意想不到的慘景,刹那間飛入兩人的眼簾。由於房間裡燈火通明,白色的襯衫和殷紅的鮮血格外分明。

  「哇!」

  女服務員驚叫一聲,嚇得緊緊抱住吉井君。吉井君直愣愣地望著,半晌沒有說話。到底是男人,他沒有叫喊,也沒有慌張。當務之急的,應該爭分奪秒,儘快向警方報案。

  接到賓館報警電話後,當地警署署長立即帶領十幾名刑事偵察警官、技術警官和法醫警官趕到現場。經過現場勘察,判斷為他殺。署長立即向東京警視廳重案刑事偵察一科報告。

  當地警署之所以認定他殺,是有充分根據的。從外表看,大竹專務死在沙發上,可室內地上牆上到處是血。有的地方,血還在流淌。胸部的傷口,連同襯衫也有被刺的口子。

  如果自殺,不可能刀刺入胸膛後在室內到處亂走,如果疼痛引起亂走,與死者穩穩坐在沙發裡的姿勢完全兩碼事。再說自殺者,無論使用如何銳利的刃物,自殺時不可能從襯衫外面向胸膛直刺。縱然身穿薄薄的汗衫,自殺前或者卷起或者脫掉,露出肌膚後再用刃物直接刺入。可死者雖然脫去外裝,但刃物是從身著襯衫的外邊朝胸膛刺入。根據自殺者的心理,是不可能這樣做的。

  從屍體的狀況來看,死後沒有多長時間。據仔細觀察和技術鑒定,確認該案系他殺。兇手,是探望大竹專務的人。也就是說,大竹專務右手上反握著的那把銳利匕首,其外側與傷口吻合。而刀口的朝向,與左胸部的刺入口相反。

  刺入口,在左胸乳頭的頂端。匕首,從乳頭頂端刺向胸膛內側,刺入口長度約三點六釐米,寬度約零點二釐米。匕首從側面刺入,偏身體中央的傷口端部是匕首的側面,而側面的胸部是匕首的背部。根據沾在身上的血跡和傷口的一致,證明是死者握著的那把匕首形成的。要形成這樣的傷口,必須像握著匕首內側那樣刺入。

  企圖自殺的人,在自殺後重新調整握匕首的姿勢,一般來說是不可能的,也完全沒有必要那樣做。

  發現大竹專務屍體的吉井弘和賓館女服務員大石常子,是先使用備用鑰匙打開門鎖,然後撞壞房門內側的安全搭扣進入現場的。

  門鎖,自動保險式。兇手一旦外出,門就會自動關閉,保險栓則自動鎖上。兇手如果從門外側掛上安全搭扣,是絕對不可能的。

  假設他殺,兇手得手後又是如何從房間裡逃走的呢?現場,如同一個封閉的密室。解不開這個謎,死者尚不能稱為被害人。拘泥於這個謎,調查取證工作只能擱淺。姑且,只有把謎擱置一邊,對現場展開徹底搜索。所謂密室,在現實生活中間不可能發生。只不過是漏看了其中的某個疑點,給人一刹那的密室感覺。刑事偵察警官們就這一點兒來說,對該案的偵破工作持非常樂觀的態度。

  現場,在空港賓館三樓的314房間。二十五六平方米的空間,被稱為兩用套房,有單人床,有大沙發。這家賓館的大部分旅客,喜歡借住像這樣既能睡覺又能靠在大沙發上休息的房間。

  推門進去,右手便是衛生間。房間與浴室之間,有一道隔牆。房間裡放有一張標準的單人床,與沙發成直角。大竹義明就是躺在這張沙發上死去的。

  左胸部傷口處流出的鮮血,一直淌到腰部,有相當一部分鮮血已經滲透到沙發布的纖維組織裡面。

  從傷口的外表觀察,雖看不清楚,可傷口刺得非常深,似乎已經穿透左肺。從死者臉上,看不出有痛苦沉悶的表情。死者,已經脫去上裝,解下領帶,身著襯衫。然而,襯衫和褲子上並沒有什麼皺紋,也沒有反抗的跡象。

  茶几上,堆放著上裝和領帶。室內的用具和電器之類的東西,沒有死者與兇手搏鬥的跡象。不用說,兇手行刺後,是可以將淩亂的現場復原。技術警官對室內及周邊,進行了仔細的搜索。可是,能證明兇手到過現場的遺留物,什麼也沒有發現。技術警官又對匕首、門的把手、電話機以及兇手有可能接觸的場所,尋找指紋和腳印。可發現的許多指紋和腳印,與死者重複在一起,根本無法複製取證。

  辦案警官在現場取證的同時,對有關人員展開了調查。尤其是對第一發現被害人屍體的吉井君和女服務員大石小姐,進行詳細的詢問。

  辦案警官從古井君證詞得知:晚上九點前後,大竹專務還活著。

  「你這話,是真的?」

  辦案警官不由得拉大嗓門。如果證詞確實,法醫警官推定的死亡時刻,則可縮短推斷時間上的距離。

  「我怎麼能說謊呢!」

  吉井君臉露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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